是。所以,我給你講的可能與他講的會有出入。”
“愛麗森·卡特爾的案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同尋常。我之所以當警察是因為我相信所謂的正義。從這起案子的結果來看,我不知道現存的制度能不能維護社會正義。就那個案子來說,最終正義得到了伸張,但罪犯也差一點就逃脫了懲罰。其實,完全可以不那麼做。如果罪犯逃脫了懲罰,幾個月的調查不就白費了嗎?一個女孩兒不就白白死了嗎?所以,我覺得,如果在伸張正義的過程中,警察並不能最終決定什麼,那麼還要警察干什麼?作為其中一員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搖搖頭,一邊倒茶邊一自嘲地笑了笑。“聽起來我像個虔誠的牧師;喬治·貝內特跟我不一樣。我以前是那種小夥子,喜歡喝酒、抽菸、挖苦人、開玩笑。我不是故意這樣,只是我性格中的一面,正好適合警察這個行當,所以,我可能也有些誇張。”
“不過,我也是個有思想的人。愛麗森·卡特爾失蹤後,我的想象力突然變得特別豐富。滿腦子都是我想象出來的結果,還一個比一個糟糕。我在職的時候,還可以不去想這些,可離職後,我越來越頻繁地做噩夢。於是,我就酗酒,只有這樣,我晚上才能睡得著。”
“謝天謝地,幸虧喬治對這個案子非常關注。辦案嘛,你得有人去檢視檔案、向證人詢問情況,等等。甚至在我們停止搜尋、撤離斯卡代爾以後,他依然堅持不懈。雖然我們從來沒有商量,但在調查過程中,我成了他的幫手。這讓我認識到自身的價值。可是,天啊!要讓斯卡代爾人配合我們可真難啊!”
“你還記得七十年代的一部電影《異教徒》嗎?愛德華·伍德沃德扮演的那個警察到一個神秘的蘇格蘭島上去調查一起女孩兒失蹤案,卻恰恰落入了小島居民們為他設定的一個巨大的宗教陷阱中。島上恐怖詭異,違背倫理的性愛和難以置信的信仰潛藏其中。”1963年的斯卡代爾也給人這樣的感覺。不過,我們每天工作結束以後,就能回到家裡,過正常的日子。沒人想燒死我或者喬治,用來獻祭。“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好像意識到一個曾經當過警察的人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我們最終解開了這個謎團。比愛德華·伍德沃德還要徹底。”他給茶杯里加了些牛奶,喝了一大口。
“安妮告訴我,你這兒的鄰居都不知道你以前是警察。”凱瑟琳說。
“不是我不好意思說。”他顯得有些不自在。他站起身,換了盤CD,是更加舒緩的薩克斯,只是她不熟悉這個曲調。她靜靜地等著,她知道湯姆準備好之後就會接著剛才的話題往下說。
他坐回到椅子上。“如果他們知道你是警察,他們會對你生出很多想法。我不想那樣。我想像一張白紙一樣,重新開始生活。我覺得,如果我忘記了過去,我就不會再想起愛麗森·卡特爾。”他撇了撇嘴,但看上去不像是在笑,而是像在做鬼臉,“不過沒什麼用,不是嗎?你我不是又在重提往事嗎?”
“我昨晚想了一夜,終於有了頭緒。全都栩栩如生。我隨時都可以回答。儘管問吧。”
湯姆·克拉夫是凱瑟琳的書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組成部分。他獨特的看法填補了她理解中的一些空白,彷彿將萬花筒裡雜亂的碎片連成一幅圖案。透過他,凱瑟琳進一步加深了對喬治·貝內特的瞭解。他不只是一名警察,同時也是一個普通人。他讓她理解了很多以前模糊不清的事情,也讓她終於明白了,在看似村民不與警察合作的背後,潛在的根源到底是什麼。現在她已經能夠更加清晰地把握全書的結構了。
回到朗諾,她便開始整理資料。這是一項漫長、複雜的工作。客廳的地板上堆滿了一摞摞的紙,印表機不停地工作著。喬治的系列訪談錄、其他證人的訪談錄、從報紙上剪下的文章的影印件、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