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向桌邊,他先是讓目光隨她移動,跟著才走了過來。
他的靠近讓她自然而然地心跳促急,悄悄壓抑著,她將幾張類似人皮的玩意兒攤在他面前桌上。
可那玩意兒當然不是人皮,而是取剛出生不久的豬仔嫩皮,再下工夫處理過後的成品。
十幾日前,鳳善棠讓光頭大魁送來七、八張豬仔嫩皮,還帶來各色染料和用具,說是要她在每張豬皮上黥刺。
他還給了她幾張圖樣,要她臨摹,那些圖樣乍看之下挺像先前在寧芙兒背上所見的鳳氏藏寶圖,實則不然,詳細一瞧,他根本是拿著各海域地圖作底,在上頭又加油添醋一番。
他自個兒不願來,卻派手下過來。
大魁將東西送來時,把話說得支支吾吾的,可霍玄女瞧了幾眼,見每張圖樣上皆畫出寶藏記號,有的刻在某座島上,有的寫在某座山裡頭,有的又標示在某處深海當中,然後再摸了摸那幾塊用特殊藥水浸泡過的豬皮,觸感與人的肌膚相近,她便心知肚明瞭,已能猜出這般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哪般。
見一疊圖推到桌前來,鳳善棠下意識取起一張細瞧,發現上頭的黥刺和染彩手法相當細膩,色調偏沉,像是面板下鮮血乾涸後,避無可避地混進黥紋圖中的感覺。
霍玄女沉靜又道:“這圖……拿來以假亂真應是不錯。”
手心按在肚腹上,她小心地坐了下來。
這些天,她小手常不受控制地去撫按同一個地方,彷佛裡頭藏著什麼寶貝兒,只她一個知道。
鳳善棠迅速瞧向她,深瞳幽峻,見她再次輕啟朱唇——
“寧芙姑娘背上的圖雖已除去,但危機仍在,若拿假的藏寶圖來混淆江湖上一些有心人士,注意力一旦轉移,鳳家應當能太平下來。”
鳳善棠心中對她有著數不盡的欣賞。
這姑娘見微知著的能耐他早也領教過,仍每每教他訝然澎湃。
他取了一張假藏寶圖收進懷中,目光仍直勾勾鎖住她,聲略沉地道:“我已將訊息散發,讓江湖、海上各路人馬全都知曉,海寧鳳氏的藏寶圖守密人落在東瀛狼鬼手裡。”
“而藏寶圖也已問世。”霍玄女瞄著親手黥刺的紋圖,頷首,微微一嘆,“屆時,東瀛狼鬼便成眾矢之的,而霞美列嶼將掀起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嗎?”
手指似有自個兒的意識,輕捏她凝白下顎,抬起。他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詭譎語氣道:“東瀛狼鬼惡名昭彰,人人得以誅之,得鳳氏藏寶圖而受八方所攻,死於非命亦是預料中的事。”
霍玄女試著想從那對神俊眸中讀出他的企圖,微酸微疼的感覺再次在胸中漫開,她潤唇輕語——
“狼鬼倘若真壞,是十惡不赦之徒,就不會表面上與人口販子接洽,暗地裡卻循線上查,一路追蹤,將掛羊頭賣狗肉的東雲寺盡數毀去,救下受囚的姑娘,將她們一個個送回親人身旁。”
鳳善棠明顯一怔,手陡地從她臉上撤回,峻頰在她的注視下竟冒出可疑的紅暈。“大魁這該死的傢伙!”還以為是底下親信難敵她的“誘拐”,把自家主爺給賣了。
儘管他聲音含在嘴裡低低詛咒,霍玄女仍是聽見了,道:“為什麼罵大魁?他什麼也沒對我說。”
雪容淡凝,她深吸了口氣,冰嗓微顫又語——
“但是,就算你們誰都不說,我有眼睛、有耳朵,還有腦子,難道不會去看、去聽,不懂得仔細斟酌嗎?我……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狼鬼不是真要將自個兒變成狼鬼,我知道的……”
老天……
他模模糊糊聽見自己的嘆聲,整個人教她此刻的神態所眩惑,那想擁她入懷、狠狠抱住她的慾望陡地在體內翻騰,洶湧不止。
驀然間,他發燙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