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外省來的,昨天剛到。〃
〃您是跟家裡人一道來的嗎?〃
〃不,夫人!我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可你還很年輕哩!〃
〃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
〃您上這兒來,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正是,夫人!我是來向女皇陛下呈遞請願書的。〃
〃您是孤女,看起來,您是來控告有人虧待和欺侮了您,是嗎?〃
〃不是,夫人!就是來懇求女皇陛下開恩,不是來控告誰的。〃
〃請問,您是什麼人?〃〃我是米龍諾夫上尉的女兒。〃
〃米龍諾夫上尉!莫不是奧倫堡省某個炮臺的司令嗎?〃
〃正是,夫人!〃
那位夫人顯然被感動了:〃請原諒我來干涉你的事情,〃她說,聲音更加親切了,〃不過,我是宮裡的人。請您告訴我,您有什麼請求,也許我能幫助您。〃
瑪利亞·伊凡諾夫娜站起身,恭恭敬敬向夫人道謝。這位陌生夫人身上的一切不由得令人甘願向她披肝瀝膽,完全信賴。瑪利亞·伊凡諾夫娜從兜裡掏出一張摺疊的請願書交給這位不相識的女保護人。她接過來便默默地讀著。
起初她讀得很用心,並且面帶同情之色,但是,突然她的臉色一變——瑪利亞·伊凡諾夫娜一雙眼睛緊緊追隨她的一舉一動,這時見她一分鐘前還和氣安詳的臉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便嚇了一跳。
〃您是為格里尼約夫來求情,是嗎?〃那位夫人說,口氣冷淡,〃女皇不可能饒恕他。他跟匪首相勾結並非由於不懂事和輕率,而是因為他實在是個廉恥喪盡的壞蛋。〃
〃哎呀!冤枉!〃瑪利亞·伊凡諾夫娜叫起來。
〃怎麼是冤枉?!〃夫人反問,滿臉通紅。
〃冤枉!實在是冤枉!我都知道,我都告訴您。格里尼約夫為了我,他一個人承擔了一切罪名,背了黑鍋。他在法庭上沒有為自己辯護,那完全是因為他怕把我也牽連進去。〃於是她心情激動地講了讀者早已知道的一切。
那位夫人用心聽她說完。〃您住在哪兒?〃夫人問。聽說她住在安娜·符拉西耶夫娜家裡,夫人便微笑著說:〃呵!我知道。好了,再見了!請不要把我們這次會見告訴任何人。我希望,您不久就會收到對您這封信的答覆。〃
說這話的當兒她站起身,走進了一條鬱鬱蔥蔥的幽徑,而瑪利亞·伊凡諾夫娜便返回安娜·符拉西耶夫娜那兒,滿心歡喜,滿懷希望。
驛站長的太太責罵她不該在秋日清晨外出散步,據說,那是對於年輕姑娘的健康有害的。那位太太端來茶炊,正待拿起杯子喝茶,即將開口大談其宮廷掌故之際,突然,一輛宮廷馬車開到了臺階之下,一位宮廷侍衛進來宣旨:女皇陛下命令米龍諾娃小姐著即進宮不誤。
安娜·符拉西耶夫娜吃驚不小,立即手忙腳亂進行張羅。
〃了不得呀!上帝!〃她叫起來,〃女皇陛下召您進宮啦!萬歲娘娘怎麼會知道您的呢?我的小姑娘!您怎麼好去見女皇呢?我看,您進宮以後連怎麼走路都不懂哩!……要不要我護送您?可我至少還能夠指點指點嘛!你穿一身旅行衣裙,怎麼好進宮去呢?要不要派人去找接生婆借用她那件黃色滾圓女長袍?〃宮廷侍衛宣佈,女皇只召瑪利亞·伊凡諾夫娜一人進宮,衣著昕便,就穿她身上的這一套衣裙即可。沒有辦法了:瑪利亞·伊凡諾夫娜當即坐上馬車進宮去了。上車時,安娜·符拉西耶夫娜千叮寧萬囑咐,連連祝福。
瑪利亞·伊凡諾夫娜預感到她跟我的命運就要從此決定了,一顆心七上八下,差點兒窒息了。不到幾分鐘的工夫,馬車便開到宮門口。瑪利亞·伊凡諾夫娜渾身戰慄,上了御階。兩扇宮門豁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