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鱗尾一卷一拍,猛地竄了過來,上半截身子探在空中,頭顱擺動間,那柄輝煌巨大的光劍掃過。灼熱的颶風颳過,滿船人都趴下了身子。只有老人仍巋然不動,屹立在船頭,黑色斗篷被吹得獵獵作響。
光劍恰從他頭頂揮過,徑長數尺的前桅斷成兩截,轟然倒在海中,帆布鼓鼓漲漲,一時竟漂在血海上。欄杆被砸翻一長段,木塊紛飛。
公蛟退回原來位置,躊躇滿志地昂著頭,仰天嘶嘯一聲,斂去光劍。眾人慢慢地爬將起來,茫然不知所措,這樣的力量豈是人力能抗拒的。
老人轉過身來,右手指向身後,道:“你們都懼怕了嗎?孩子們,五年前正是這頭怪獸,毀壞了我西巰數百艘戰艦,殺戮了你們無數的兄弟。這是前所未有的慘敗,前所未有的恥辱,此刻敵人就在眼前,而你們——曦神的戰士們,卻沒有勇氣去正眼看它。”
“它真有那麼厲害嗎?”低冷的笑聲像是由鼻孔裡鑽出來,老人道,“它不過就是頭畜生,充其量多了只尖角。艦長大人,你說呢?”
虞佳臉色蒼白,方才那光劍所挾的力量足有萬鈞,若是攔腰一砍,破浪號都會斷成兩截。這是近乎神魔的力量。他小心翼翼地道:“厲害的正是這隻尖角呀,老島主。”
老人一梗,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它剛才發怒了,鋼釺射中了尖角,令它感到疼痛。它並不是全無弱點,這尖角是最強的地方,也是最弱的地方……”還沒說完,虞佳已經合身撲到,把他壓在甲板上。
灼熱的颶風掃過,公蛟一竄間再次撲到。許多人不及趴下,被巨大的光劍砍去了頭顱,身體仍直立著,卻沒有噴血,腔子都被焦化成一團。
公蛟還是一擊即退,似乎要將到手的獵物玩個夠,不輕易殺死。
砰砰之聲不絕,一具具屍體像枯朽的樹木倒下。倖存者呆若木雞,難以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同伴。毫髮之爽,卻成了生死殊途。
虞佳拉起老島主,低聲道:“它似乎並不想輕易殺死我們。這也許是我們的機會。”老人撣了撣斗篷,沒去搭理他,轉過身盯視緩緩遊弋的公蛟。
良久,他壓低聲音道:“注意看它的鱗尾!”
虞佳上前一步,細眼瞧去,只見那鱗尾足有十丈長,披縛著金甲,即便最細的末端也是一般。他想起老人所述,除了尖角外,這鱗尾一甩也足以把一艘艦船擊沉。看那有力矯健的拍動,果非誇大。
老人提醒道:“注意它鱗尾的擺動方向。”
虞佳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悟道:“一般蛟龍在遊動時,都是上下襬動。它似乎是左右拍擊,就像蒿一樣,難怪撲擊的時候能這麼迅猛
老人環顧四下;道:“那個海岬夾峙的地方狹窄,我們可以駛回去,讓公蛟得不到那麼大的迴旋空間。”
話聲剛落,公蛟已再次撲來。眾人早有防備,俯身避過,正待站起時,突覺腥風撲鼻,不少人眼前一黑,已被一股巨力卷飛出去。卻是公蛟落海後將鱗尾一甩,殺了個回馬槍。十數人被掃落海中,上艙受不過巨力,也塌坍了半間。
一時間,甲板上散滿了屍首、木屑,棄如廢墟。
公蛟繞著破浪號百丈遠近遊弋。長舌卷掃間,將落入海中的弩手一一吞到口中大嚼。
甲板上眾人徒然看著同伴在海中拼命遊竄,卻不敢也無法施以援手。他們雖曾聽老島主講過公蛟厲害,但親歷其中,同袍轉眼間折損大半,才明白五年前那一役中西巰精銳主力為何一戰覆沒。
“現在輪槳被卡住,如何能退到海岬中去?”虞佳喃喃道。老島主默然不答,他原本是要破浪號突襲,卻被敵人反佔了先。而公蛟不分敵我的屠戮、近乎神魔的力量更是令所有人膽寒。
落海的弩手一一葬身蛟腹,最後一個拼命朝破浪號游來。公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