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我可不敢了,我這還煮著藥呢……誤了時辰,二少爺非剝了我的皮……”
低低的竊竊私語聲響起來了又降下去了,步蓮華在棄命山莊,本就是一個說不得碰不得的人兒。
傳說她煙視媚行,比青樓裡的花魁還要放蕩不羈,女人的優勢被她拿捏得風生水起,不知江湖上多少青年才俊死在她的溫柔鄉里。
傳說她將山莊的三位少爺迷得團團轉,可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莊主鬱驥的小樓裡,源源不斷地被送入絕色美女,而二少爺和三少爺,時不時與丫頭們狎玩過夜。至於步蓮華,卻因為常年下山的緣故,鮮少出現在山莊裡。
室內,長几上幽幽地點著凝神靜思的香,繚繞的香氣,淡淡,穿過層層的疊帳,隱隱可見床上的人影兒。
地上擺著兩雙鞋,一大一小,他的祥雲靴,她的鴛鴦繡鞋,都已沾了不少山上的泥土。
半掩的床幔,遮住了大半身姿。
鬱騏的眸中漾著細細的波光,眉頭緊皺,他一寸寸地凝視著懷中熟睡的人兒。
因為痛,她連沉睡都蹙著眉,不時淡淡地發出一聲嘆息,卻未曾醒來。
良久,他緩緩抬手,輕輕撫平她的眉間。
這一次,他終於搶先,先一步,擁住了她。
可為什麼,明明如此真實得觸碰著她,心裡還是這般的慌亂,不確定?!
鬱騏緊握著步蓮華冰涼的小手,面無表情。
靜默間,連狂躁如鬱騏,亦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想些什麼。
掌下的人兒,卻適時地幽幽轉醒,乾燥的唇張了一下,卻好像禁不住般,復又緊緊抿起,一聲低啞的呻吟自唇角逸出。
夢中,她深陷泥淖與汙濁的黑暗,抽不出躲不掉,卻似有淡淡的嘆息,止不住的哀愁。
“跟我走可好?”
看不真切的一張臉,輕柔的話語,令她心折。
“跟我走可好?”
那人重複著,一遍又一遍,容顏愈發清晰起來。
鬱驥……
她幾欲撲上去,牽住他的手,卻不料,在指尖剛要觸到他時,那張臉倏地一變!
“為什麼要離開?”
那人泫然欲涕,眉尖緊緊地墜著,眼中盡是傷痛,卻是雲翳。
她心口一疼,嗓子裡甜膩得發腥,拼盡全力張張嘴,大口嘔出來,終是醒了。
“蓮兒,蓮兒……”
靠著的溫熱身體傾身過來,緊張地順著她的後背,擎著一方白巾,接著她的嘴。
紅灩灩的一口稠血,霎時噴灑在絲巾上,宛若二月梅蕊。
她怔住,似乎還未意識到,那血是從自己口中吐出。
鬱騏低頭凝神細看,眼中似有潮汐起伏,口上沒說什麼,卻只是將她擁得更緊。
步蓮華轉過神來,知道身邊是鬱騏,她不掙不語,只是埋首於他懷中,嗅著暈倒前聞到的那絲樹木的清香。
“蓮兒,以後哪兒也不要去,我去同大哥說,此後你只需在我這翠煙居,洗手江湖,此後羹湯女紅,做我一人的蓮兒,如何?”
他愛憐地撫著她的發頂,眼中罕有的柔情,徐徐說道。
步蓮華的眼皮一跳,她本已習慣寄人籬下,鬱騏的冷嘲,鬱驍的熱諷,早就已烙入骨髓,卻不曾想,他也有這樣晴朗溫和的時候。
軟軟地重複著,她眼中片刻失神,嘴裡噙著他的話兒。
“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孑然一身已久,她早就以為,她只是一個人。
鬱騏瞧著她喃喃,明知她身體正虛,不宜勞思費神,卻抑制不住那股渴望,非要拔個頭籌不可。
他瞧著懷中低垂著腦袋的步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