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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要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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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裡呆了不到一週,家義和家廉很快又一起到鄉下去了。這次是配合土改,演出《 王貴與李香香 》,還有《 白毛女 》和《 小二黑結婚 》。家義負責畫布景,有時也拿著口琴在樂隊裡湊個數。鄉下人一時還不能接受新戲,每次演正場前,須得先唱兩出山二簧,才能把人吸引攏。

這山二簧原是從漢劇演變而來,先是坐唱,不化妝,不穿戲服,慢慢才開始粉墨登場。女裝的裙子長衫都從大戶人家借用,男裝不宜用長袍馬褂,便拿軟硬不同的紙做成盔甲和行頭。唱起戲來,女的蓮步輕移,如在水上飄動,無聲無息。男的則金戈鐵馬,譁然作響。戲裡的男歡女愛,皇親國戚,都是舞臺上的故事。唱完了,留給那些多情的人回家去偷著思想,唱戲的人在生活中卻再現實不過。演出期間,大家自帶糧油、盤纏,或是由家裡人把飯做熟了送到臺後來吃。俗話說“好吃的學藝,好玩的學戲”,唱山二簧的都是些日常愛玩的人。茅山城裡誰家有個紅白喜事,生日壽宴,都會請他們上門助興,就像北方戲班子唱堂會一樣。接送的還必須是頭面人物。

茅山城當時有三個戲臺,一處在火神廟,一處在山陝館,另有一處在黃州會館。山二簧的班底就在這三個地方輪流唱。家廉一會兒在新戲裡扮王貴和小二黑,一會兒又在山二簧裡扮張生和楊六郎。同伴取笑他:“汪家廉,你真好福氣,剛娶了穆桂英,佔了崔鶯鶯,轉眼又愛上小芹、李香香。新舊貴賤叫你一人嚐了個遍。”另一人說:“這算啥,你沒見臺下那些黃花大姑娘瞅他的眼神兒,個個巴不得今兒夜間就能跟他入了洞房。”家廉說:“你們這些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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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隊一二十人集中住在沒收來的一個地主的老宅子裡。房前有一條小河溝,水很清澈,很淺,水下圓潤的鵝卵石歷歷可見。天晴時,水面只沒到腳踝。睡不著時,家義便悄悄揣上口琴,躡手躡腳地摸出屋子,坐在河邊兒吹上兩曲。白天緊張而充實的生活,使他暫時忘記了梅秀玉。但一到夜深人靜,梅秀玉眼波流轉的樣子就會偷偷鑽進腦子,在他內心潮起一陣甜蜜和惆悵。他心裡計劃著,等忙完了這一陣,就請大哥託人到養興謙去提親。他不止一次地想象過梅秀玉一身新娘裝扮的樣子,甚至更遠地想到了洞房花燭之夜。他問家廉:“你知道啥時候能回城?”家廉說:“回城幹啥?在這兒多有意思,有山有水的。”家義說:“這裡就算是世外桃源,可總歸不是家。”家廉納罕地問道:“每次出來你從不想著回去,這回是咋了?”家義說:“沒咋了,隨便問問。”

一個月後,工作告一段落,他們從鄉下回來。遠遠看見城牆,家義心裡像揣著個兔子開始狂跳。家廉說:“這次出來咋這快?一個月時間一晃就過了。”同伴說:“你是戀著那兒的大姑娘、小媳婦才覺得日子快,我們可是早想回來了。”家義說:“他還是一隻愣頭鳥,出了籠子就不想回頭。”

進了城,一群人四散分開各自回家。家禮從賬房裡拿些錢交給玉芝,說:“他們在鄉下吃不好,你今天多做兩樣菜,叫他們打打牙祭。”玉芝就去市上割回兩斤肉,加土豆木耳燜了一大碗紅燒肉。菜端上桌,家廉的眼睛都亮了,嘴裡吸吸溜溜地直叫好。“嫂子,你真能幹。等我娶了媳婦,你好好教教她。”玉芝說:“別光聽打雷不見下雨。真要有了,快娶回來,也好給我做個幫手。”家義說:“他的媳婦還沒出世,等娶回來,我們都要當爺奶了。”家廉不依不饒地反唇相譏:“你自己不也八字還沒一撇兒嗎?”家義說:“我媳婦早就成|人,只是早娶晚娶的事兒。”家廉喊起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