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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玉與兩位同伴,在一座街旁的小屋中,細閱書信研討對策。
書信的內容並不複雜,要求他按時地見面,談釋放歐陽慧的條件,內附歐陽慧請他務必赴會的手書。
他根本沒見過歐陽慧的字,怎知是真是假?
“兄弟,你把他們所派遣的人廢了,是不是存心激怒他們?這對你極為不利呢!”同伴對他的應付手段不以為然:“激怒的人氣盛,你對付得了?不赴約是上策,你沒欠歐陽慧甚麼。”
“他們掌握不住我的行蹤,接近的人被廢,情況更撲朔迷離,必定疑神疑鬼,激忿憤怒便會章法大亂,自亂陣腳先機巳失,我應付得了。這幾天各方毫無動靜,沒獲得預期的反應,他們已經沉不住氣了,放心啦!我與歐陽慧的事,你們不要管。”他胸有成竹,信心十足:“殷侍郎被抄沒的珍寶,藏在絕世人屠的大宅,或者王千戶的宅內,務必及早查明,早日下手以免夜長夢多。”
“藏在絕世人屠大功大宅的珍寶,僅是其中一小部份。其餘真正值錢的珍寶,藏在王千戶黃家井街巨宅,把一些江湖牛鬼蛇神請入,專門準備對付千幻修羅。”同伴把調查結果說出:“殷侍郎是皇太子的心腹,其實卻是漢王世子的忠狗。四年前奉漢王令旨,參於陷害一代能臣解縉,共抄沒十八家大臣的財產,私吞了不少奇珍異寶。絕世人屠在北京抓住機會擺佈殷侍郎,明顯地意在剪除漢王世子的羽翼。咱們如果不早些下手,等絕世人屠和漢王隨軍返京,機會就少了。”
“對,所以要及早下手。絕世人屠如果在家,他那些可怕的甲士很難對付。”李季玉曾經扮千幻修羅多次搶劫絕世人屠大功坊的巨宅,每次都極為兇險,一次比一次困難,所以不想冒險:“珍寶的上品有多少,查明瞭嗎?”
“查明瞭,這不是秘密。”同伴說:“王千戶這雜種,把絕世人屠那一套絕活,運用得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帶兵登門宣示罪狀之後,再詭稱尚有轉寰餘地,用笑臉攻勢,勸殷侍郎把所有的財產交出贖罪,斬釘截鐵信誓旦旦,聲稱定可丟官免罪保全家小。結果與往昔一樣,一次又一次哄騙追索,直至殷侍郎把分藏在各處的珍寶交出,證實確無餘物,這才將家小親友逮捕送入天牢。很可能在皇駕返京之前,百十名老少押赴雨花臺斬決。”
“那不關我們的事。”李季玉嘆了一口氣:“咱們這些草莽狂夫,能做的事有限得很。這幾十年來,雨花臺屠殺了一二十萬人,其中有壞人也有好人。有些人罪有應得,有些人卻是無辜的。有些婦孺尚在襁褓中便被殺死了,他們在世間做了甚麼壞事?咱們這些草莽狂夫,能以替天行道的名義救他們嗎?這世間人道與正義已經死了,所以咱們只能為非作歹做強盜。這也是我同情怨鬼那些人的原因,雖則他們是無道的盜。”
“兄弟,感嘆無濟於事。”
“我知道。你們好好準備,千萬要記住:藏於九地,分工合作,才能有效地策應站在明處的我。我走了,大家小心,咱們只能贏,不能輸,所以計須萬全。”
強盜口中的替天行道,意義與公認的道迥然不同。
老實說,天是甚麼?誰也不知道。
天是否有道的準則,誰也說不出所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愈說愈令人糊塗,每個人心目中的天,都各有看法各有標準,所以所謂天道,其實是人所訂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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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城風雨,牽涉在內的人惶然不可終日。
誰也沒料到李季玉膽敢潛回他的小屋,把這間小屋忽略了,有心人分在各處追逐,以為他躲到城裡去了。
金陵居茶坊出了事,有人看到他確是從三山門進城的。
只有曉雲例外,她一直就躲在小屋中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