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錢灰,有幾片未燒盡的紙片像枯葉一樣在走廊上到處翻滾著,卻沒有一個僕人將它們掃走。在每堆紙錢灰的旁邊,都丟著幾團被血沾在一起的雞毛。硃紅的柱子有些髒兮兮的,定睛一看,上面竟抹著一些汙血,汙血上面還粘著狗毛一樣的東西。走廊的橫樑上掛著幾個面目可憎,造型誇張的木製面具。
鄭大少爺的門虛掩著,門口插滿了各種各樣的辟邪枝條:柳枝,苦篙……
這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更像是一個驅魔儀式大展覽。一時間,我們都被這種奇怪的陣勢給駭住了,誰也沒說話。周圍只有幾隻被鮮血引來的小蟲子在嗡嗡亂叫,還有僕人屏住呼吸輕輕踏在糯米上碎碎的聲音。
一會兒,司清回過神來,皺著眉頭說道:“鄭府怎麼這麼髒?”
旁邊一個老僕人拱手道:“這都是各位降魔大師留下的辟邪之物,有位大師說植物招陰,我們就把所有的花草樹木也挖掉了。可是大少爺的病還是不見好,還請這位大師施手救一救大少爺。”
司清晃晃腦袋:“我可不是什麼大師,我是大夫。要我救人也可以,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收拾乾淨嘍。住在這種地方,人就算沒病都被臭死了,還治什麼治?不收拾我就告辭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老僕人為難地看了看鄭璇輝,鄭璇輝點點頭:“弄乾淨吧,我看這些東西也不管用。”
僕人們開始行動起來,司清這才慢悠悠地走到屋子門口,回頭望著我。
鄭璇輝對孟凡景說道:“大哥病得甚重,我們就在外邊看一下就行了,不要進屋打擾他休息。司大夫,我大哥就麻煩你了。”
孟凡景點點頭:“也是,我們就不進去了。”
魅殺玉離(12)《九珠三曲》雪脂蜂蜜ˇ魅殺玉離(12)ˇ
司清沒有回答,站在門口紋絲不動,眼巴巴地看著我。其實一進門看到這些陣勢我就知道鄭大少爺病得不尋常,此時就算那一百兩銀子就放在那間屋子裡請我去拿,我也不會進去的。如果不是其他原因我真的很想立刻轉身走人,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司清和我也算是生死之交,就算不為了錢,這個難關我也無論如何都要陪他闖。
於是我對他們說道:“我是醫娘,自然要進去。放心,我一定盡力協助司大夫。”
凡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姐姐,司清一個人夠了。”
孟凡景也厲聲喝道:“孟書,不要打擾了鄭師兄休息。”
我一把將凡烈推到孟凡景懷裡,幾步跳到司清身邊:“放心吧,我是幫司大夫給鄭大少爺治病,不會打擾鄭大少爺的。”說完,我和司清一起跨進了那間詭異的屋子。
剛一踏進去,一股能把人燻死的中藥味就撲了過來,燻得我的五臟六腑都奇苦無比。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那股藥味中間還微微夾著一種很像寵物老鼠一樣的臭味。
那個病人躺在白色的紗帳中,正若有若無地發著一聲聲呻吟。那呻吟不太像是人的聲音,更像是地獄裡的遊魂在小聲地哭泣,沙啞,悽慘,無力。那種聲音在屋子裡慢慢地迴盪,將整間屋子裡的空氣嚇到了零度以下,凍得我的全身都起了無數個雞皮疙瘩。
剛才那個挺囂張的司清此刻被打回了原形,緊緊地挨著我,身體抖得像篩糠。我又氣又好笑,小聲勸道:“司清,你今天怎麼這麼英勇呢,你不是最怕死嗎?咱們走吧,連他的親兄弟都不願意進來呢,不太對勁啊。錢可以再賺,命可只有一條啊,萬一要是瘟疫什麼的不就糟了。”
“不不不不會有事的,這不是疫病。如果我不不不不弄清他的病症是不會甘心的。”雖然司清的牙齒在打架,但是他的話說得很堅決。我都差點忘了,他除了是一隻公孔雀,還是一個神醫,難道這次人品大爆發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