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蹄聲從街道盡頭傳來,劉雄義率領著幾名牙將來到彭無望身邊,道:“彭大俠,兄弟們特意為你留了一副盔甲,你快快將它換上。”說著一揮手,一名牙將手捧一套金光閃閃的黃金盔甲來到彭無望的馬前。
彭無望連忙將懷中的紅思雪放到方夢菁懷中,低聲道:“方姑娘,請你照顧一下她。”
方夢菁點點頭,沒有說話。
彭無望來到那名牙將面前,接過盔甲一看,不禁怔住了。
“不錯,這副盔甲本是歸德中郎將的甲冑,既然姜將軍戰死疆場,那麼這副甲冑應該讓他的弟弟繼承,彭大俠,你拿去吧!”劉雄義沉聲道。
彭無望眼中一酸,也不推辭,將盔甲一把抖開,在那名牙將的協助下,默默將這套黃金鐘甲披掛在身上。他驚奇地發現,這副甲的大小尺寸竟然彷彿是為自己量身訂做一般的合適。
“大哥,本以為一世都不會有像你一般高大雄偉的身形,卻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和你一般的高矮。”彭無望顫抖著撫摸著身上的甲冑:“我絕不會辜負這副金甲,大哥,你好好看著。”
他轉過身,牽過一匹戰馬,縱身而上,將手中朴刀掛在得勝鉤上,陽光穿過滿天煙塵照在他的金甲之上,散發出燦爛光芒。那名為他披掛的牙將將一條猩紅色的紹皮大氅披在他的身上。此時此刻的彭無望,錦帽貂裘,金盔金甲,說不出的威風凜凜。
看到彭無望披掛上馬,所有厲兵秣馬的將士同時發出一聲喝彩。
劉雄義激動地大聲道:“全體上馬!”
“呵!”所有將士發出整齊的應和聲,齊刷刷地躍上馬背。恆州城內殘存的兩千五百名唐兵一式的赤紅盔甲,猩紅披風,五彩錦盔。每一匹戰馬的脖頸和頂門披掛黑甲,馬頭遍插七寸錦雞翎。所有戰士手中都緊握光華耀眼的長柄斬刀,馬囊上裝有三柄棗木投槍。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點火!”劉雄義一聲大喝。
早就守在北東南三門的小校立刻將澆滿火油,覆蓋柴草的糧袋點燃,三門大火立刻沖天而起,將入城的通道完全阻塞,而那些塞上聯兵救命用的糧草也付之一炬。
“點燃西城民房!”劉雄義接著大聲下令。
就在這時,彭無望突然聞到一股子清幽的香氣,他眉峰一皺,縱馬走入臨街的民居,卻發現這戶人家的園圃之內,種植著一種桔黃色豔麗動人的花卉,每一朵花的花瓣團團錦簇地擁在一起,層次分明而嬌柔美麗。
“這是……?”這些花朵讓彭無望一下子回憶起自己白布纏頭,七刀在手,獨闖洛陽時那簪在襟前的月夜流香。那是自己第一次在江湖上出頭露臉。在那個時候,他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就和以後無數次江湖歷險一樣,但是直到現在,千迴百轉,曲曲折折,他仍然活著,生活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但是這一次應該不同了。”彭無望俯下身,將一朵黃花摘了下來,小心地別在胸前。
“開城!”劉雄義雄渾的吼聲再次在靜寂的恆州城內響起。
第九章 兩千貂錦
司徒婉兒沉寂良久的琵琶聲再次響起,絃聲一洗先前的肅殺壯烈之氣,輕柔婉轉,纏綿亮麗,令人恍如身在柳絲紛飛,陽光明媚的灞橋邊,長亭下,輕裝上路的旅人隨手摺下柳枝,拋在路邊,迎著晨風,飄然而去。緊接著,絃聲再轉,如泣如訴,彷彿塞上深夜飄來的胡笳曲,又似草原上隨風傳送的牛羊駿馬嘶鳴聲。
聽著這悽惻絃樂,在西城外佈陣的塞上聯軍回想起了故鄉大草原上種種難以割捨的牽掛,一股思鄉之情油然而生,無數年輕的戰士悲從中來,忍不住低聲啜泣。
隨著這婉轉悠揚的琵琶聲,兩千五百人的大唐騎兵在劉雄義、彭無望和鄭絕塵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