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率領下從洞開的西城大門旋風般衝了出來,在恆州西門前的曠野上擺出了曾經在恆州屢次揚威的錐形陣——河北衝陣。
兩千五百名紅衣紅甲,錦帽紹裘的威武戰士在護城河前默然催馬前行,烈火般的目光越過遙遠的距離投向面前黑水靺鞨和回鶻聯軍的大陣。兩千五百匹戰馬上的錦雞翎上下起伏,翻出層層彩浪。長風吹過,兩千五百條血一樣鮮紅的赤色披風隨風展動,彷佛一條波濤激盪的血河在半空中翻滾。
幽咽的琵琶聲彷彿在配合這支赤色雄兵的節奏,數十聲激昂如沸的絃聲將樂曲帶入了另一個高潮。彷佛戰鼓齊催,萬馬奔騰,又彷彿驚濤拍岸,濁浪穿空,剛烈雄渾的絃音恍如金刀相擊,天雷轟鳴,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強猛力量將世間一切明麗堂皇的幻夢統統絞成了碎片,化成一天閃爍繽紛的粉末。激烈壓抑的滑弦,彷彿要將世人每一分希望都壓出胸膛,而漸漸開始明麗跳動的絃音卻又柳暗花明地激盪出起伏蓬勃的旋律,讓人感受到拋棄一切後的痛快逍遙。
隨著絃音愈演愈烈,恆州西城門前的大唐騎兵緩緩開始加速催馬前進,整個錐形大陣恍如一枝長柄鋼錐,朝著黑水靺鞨和回鶻聯軍的交界處,奔騰而來。
而聽著這奇異的琵琶聲,塞上聯軍膽戰心驚,神色沮喪,士氣低落,面前的敵軍彷彿化成了一群錦盔金甲的神兵天將,從九天之外駕雲而來,要將他們一掃而空。
當琵琶聲消失的時候,彭無望、鄭絕塵和劉雄義同時在馬上人立而起,一齊高喝:“殺!”
天崩地裂的殺聲從這群唐朝騎兵的戰陣中喊將出來,宛若萬千炸雷同時在曠野上滾落於地,強烈的音浪讓塞上聯軍前排的戰馬同時人立而起,淒厲的嗚叫。數不清的敵兵從馬上墜落下來,摔成滾地葫蘆。
滿山遍野的投槍颱風般席捲了塞上聯軍的前陣,這塊土地彷彿在一瞬間長起了一片棗木叢林,千餘名敵軍七扭八歪地躺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快讓開,莫要和他們硬拚!”回鶻王子菩薩厲聲大喝道。他們回鶻兵馬的前陣已經完全潰散,敗軍潮湧而來,將自己的中軍也衝散。東來西去,彷彿沒頭蒼蠅一般的回鶻兵馬在菩薩眼前亂晃,幾乎把他的眼睛晃花了。
“鐵弗由,你快擋住他們的側翼!”菩薩高聲朝剛剛還和他並轡而行的黑水大酋鐵弗由叫道,卻看見這位黑水大酋正招呼著自己的靺鞨兵馬手忙腳亂地朝西敗退,將聯軍的右翼全都空了出來。
“這個膽小鬼!”菩薩王子勃然大怒,剛要招呼自己的將領們和自己會合,準備拚死一戰。卻看到那支銳不可當的赤色騎兵已經宛若血箭一般從自己的前軍穿鑿而出,留下一地狼藉的屍體,繞過自己的中軍,朝著後軍相中軍的交界處衝殺而去。
數十個赤盔赤甲的勇士在一名金色盔甲的將軍率領下宛若猛虎出柙般砍殺了百餘名擋道的回鶻兵馬,在菩薩王子的身側一掠而過。菩薩王子看到那名金甲將軍策馬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翻騰洶湧的凌厲殺氣,令他人墜冰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結了。
“他為什麼不殺我?”菩薩王子木然半晌才喃喃地說。
過了良久,他忽然醍醐灌頂地明白了過來,大聲喝令道:“全軍聽令,給那群唐兵讓開道,聽到沒有,違令者斬!”
看著那支唐兵從中軍,後軍的縫隙中殺出,朝著東突厥的側營衝了過去,他終於鬆了口氣:“哈哈,找突厥人去了。”
看到恆州城熊熊燃燒的烈火,突厥主帳內的錦繡公主立刻知道,恆州守軍已經發覺了塞上聯軍的意圖,將所有囤積起來的糧草付之一炬。而她最後一絲取勝的希望,也隨著從恆州城高高揚起的滾滾煙塵而煙消雲散。
主帳外,突厥將領憤怒的讒罵聲此起彼伏,人人都對恆州守軍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