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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叔七手八腳地擺脫了妻子,程大娘索性坐到地上,哭天喊地起來,程大叔抱住出血的肩頭,一臉厭煩地走出來,見到春瑛,便罵道:“死丫頭,還不快給我尋藥和乾淨的布來?!你是吃乾飯的?!”
春瑛惱了,冷笑一身:“我又不是大叔家的丫頭,你憑什麼使喚我?我吃不吃乾飯,與你什麼相干?!”
程大叔又羞又惱,但想想也知道,憑妻子那個吝嗇的脾氣,怎麼可能買個丫頭回來?連身家頗豐的妻弟,也被她管得連個下人都不敢僱,真真是小戶人家的見識,他這樣的富家翁,就該有富家翁的排場才是,要論持家有道,還是大家子的姑娘強。
這樣想著,他便索性將妻子的哭鬧拋開,尋塊乾淨的帕子捂了傷口,匆匆出門道外宅去了。
春瑛暗暗呸了一聲,又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試探地喊了句:“大娘……”就立刻被飛過來的花瓶打斷了。程大娘哭著嚷嚷:“都給我滾!”又再頓足捶胸,眼淚鼻涕糊成一片。
春瑛縮著腦袋,迅速離了門邊,撇了撇嘴。程大叔固然有錯,程大娘也不是無辜,就象那天石掌櫃說的,那麼多年都讓丈夫在外奔波,一年只見那幾面,誰能擔保她不會起異心?要賺錢也不是這麼個賺法吧?
她再看一眼屋中地上散落的東西,知道等程大娘哭完冷靜下來,定要痛惜不已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拿自己撒氣呢。她眼珠子轉了轉,索性跑了出去,暫時躲避開,大不了直接回雲想閣石掌櫃。
但她才一關上院門,回頭看到對面的院子,便停下了腳步。先前那婦人對她說的話,壓在她心頭上,沉甸甸的。想想小鬍子好歹是她的舊識,也幫過她不少忙了,她深吸一口氣,便過去敲門。
門沒鎖,她輕輕一推便開了,走進去,院中仍是一片狼藉,似乎自那天過後,便再沒人收拾過。春瑛隨手扶起一張破板凳,走進正屋,便看到屋中條桌上,擺放著一塊再樸素不過的靈位牌,上書“故顯妣晁氏之位,不孝子胡飛立”幾個字,靈前小爐中插著半支香,兩邊的白蠟燭已經燃盡。
她心想,原來小鬍子的本名叫胡飛呀?卻忽然聽到廂房方向傳來輕微的聲音,忙走了過去。
胡飛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舊布衣,頭上綁著白布條,手裡還拿著一件同樣的舊衣,興許是從估衣鋪裡買回來的,他撕下了舊衣的一隻袖子,放進旁邊的碗裡醮了醮,布料慢慢地變了色。
春瑛聞出那是油的味道,有些疑惑:“你在幹什麼?!”胡飛嚇了一跳,忙拿過一個破箕將東西蓋住,有些不自在的撇開頭:“春瑛小妹子,你怎麼會來?”
春瑛見他有心隱瞞,也不好追問,便道:“你怎麼見了我好象很不高興?可是我得罪你了?”
胡飛紅了臉:“不是!怎麼會?!”他看了春瑛一眼,低下頭:“我知道你是好人……當初你替我跟許家小哥牽線,也讓我賺了些銀子,前些時候,託了那些銀子的福,我才能給我娘請大方抓藥……”他紅了眼圈,“只可惜我沒用,救不了我娘,若不是街坊們出手相助,我連我孃的後事都辦不了……”
春瑛忙勸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所謂生死有命……咳,總之,你以後好好生活,你娘在泉下知道了,也會為你高興的,別再傷心了。”頓了頓,又道:“我聽鄰居家的大娘說……你好象還沒找到謀生的辦法……其實這人啊,適應性還是很強的,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暫時受點苦,是為了以後過得更好呀?呃……”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說得直白些吧,又怕刺痛了小鬍子的自尊心,但她心裡還真是這麼想的。未穿越的時候,何曾想過她會給人當丫頭?在侯府當差的時候,又怎會料到她要忍受整天捱罵還要不停幹活的日子?結果她還是適應下來了,可見一個人換了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