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堅持,還是能熬過來的。
胡飛臉色變了變,苦笑道:“我也想要好好過活……可惜有人容不得我……”他對著春瑛欲言又止,終究嘆道:“不怕小妹子取笑,換了別人,聽了我的話,只會以為我在瞎說。最初到學堂做事,我是極願意的,我從小沒做過雜活,笨手笨腳了些,惹得先生生氣,我也只好認了。後來到那福滿樓……還有茶葉鋪子,卻不是我拉不下臉來……初時還好,後來有人來給我使絆子,我認得那是誰,也知道是誰指使他們來的……”
他咬咬牙:“原是親手足,他將我母子二人趕出家門,已經夠狠心的了,我也沒想到,他竟連一條活路都不給我!明擺著是要逼我離開京城!我已經一讓再讓,沒法再忍了!”他一拳擊在桌面上,破箕一震,歪了,露出底下沾了油的布塊來。
春瑛眼尖地瞥見裡面還有幾塊火石,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心下駭然:“你打哪兒弄來這些東西?!該不會是要放火吧?燒誰?!”
胡飛慌忙將那些東西蓋住,臉色變了又變,春瑛使勁兒將他開啟,翻出那火石與油布,又看到旁邊的椅子面上橫了四五根粗大的木棒,便抓住他問:“你這是要做火把?!你……”
胡飛憤然掙開她,怒道:“他這樣狠心,我又何必顧念舊情?!他仗的不就是那份家業麼?我去給他全燒了,看他還有什麼倚仗!”
“你瘋了?放火是要坐牢的!”如果燒死了人,罪就更重了。
“坐牢就坐牢,橫豎我也是活不下去的,就算死,我也要拉著他一起!我要看著他家門敗落,一文不值,看他還拿什麼囂張!”胡飛的表情有些猙獰,眼中隱隱露出瘋狂。
春瑛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氣憤,索性一拳揍過去:“你這樣對得起你爹孃嗎?!對得起好心幫你的街坊們嗎?!那些家業可是你親爹掙下來的!你就算再生氣再委屈,也不能這樣害人害已!你要是真放了那把火,以後死了,還有什麼臉見你爹?!”
胡飛被她一拳打懵了,聽了她的話,便覺得心裡的悲痛全都湧了上來:“我知道這麼做不對,可是我忍不下這口氣!我長這麼大,一直安分守已,我娘更是忍氣吞聲。我們孃兒倆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從不妄想不該得的東西。我娘……日日到那女人面前立規矩,說話都不敢大聲,還常常勸我爹去見那女人。我小時候不懂事叫了她幾回母親,她每次都要害怕上半天,直等到離了胡家,才聽我叫了一聲娘,沒兩天就……我從來沒想過要貪爹的產業,爹也跟我提過,等過幾年我成了家,就分我一處田莊和一個宅子,等日後他做古,便能將娘借出去過活。我們一直守本份……一直……”
他顫抖著手去扒自己的領口,指甲抓著面板,刮出幾道紅痕,表情悲痛不已。
春瑛看得不忍,忙道:“別說了,你冷靜些……”
“我冷靜不了!”胡飛吼道:“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容不下我們!爹病得這麼重,只有我和娘在身邊侍候,他們母子二人只顧著生意、生意!從沒給爹端過一回藥!爹的病情明明已經好轉了,我和娘也是累得不行才歇了一會兒,怎的忽然他就去了呢?!一定是他們搞的鬼!他們好狠的心……”
春瑛聞言大驚:“你爹不是病死的?!”
第三卷 高門 一百零一、勸人不是個容易活
胡飛咬牙切齒地道:“胡家對外自然是這麼說的,但是真是假我心裡有數!雖然他收買的大夫說爹先前只是迴光返照,可爹是真的好轉了,他一位朋友請了位太醫來開方子,十分靈驗,他已經連著三天都能睡上安穩覺,飲食也無礙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勸娘去歇一歇,她為了照顧爹,已經累了好幾日。我回房略打了個盹,就有人告訴我爹已經去世了,他身邊侍候的人私下跟我說,那人曾到正屋去過,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