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君臣二人對坐,都沉默不語。
李儇愁眉不展,臉上依然帶著股濃濃憤慨。楊復恭低頭頭,眼睛餘光不時瞥過李儇,目光裡有失望的意思。
正在沉默間,忽然聽到殿外一陣嘈雜聲,中間還夾著沉重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田令孜來了,
果然不錯,來的正是田令孜,他今天裝束顯得十分精神,身為太監卻穿著一件蟒袍,一雙鹿皮靴高幫及膝,頭上一頂梁冠,黃金為梁,鑲著美玉,張揚無比,一搖一擺旁若無人的走來。
正欲進殿,卻見新任的天威軍使楊守立站在殿前,肅立門外,手按腰中橫刀。田令孜冷哼一聲,這楊守立卻是楊復恭的義子。楊氏兄弟最近很得天子龐信,楊復光在外為天下都監軍,楊復恭在天子身邊為神策左軍中尉。仗著天子的寵信,楊復恭廣收義子,將他們安插到成都行宮各處。如今,就連行宮皇帝御前,也都安插進來了。
他站住了腳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楊守立滿臉堆笑,上前拱手行禮,低聲道:“卑職拜見晉國公。”
田令孜一聽這個尊稱,心裡越發不滿。當初天子即位之初就加封他為晉國公。著實讓他高興了好一陣子。可現在。那個沙陀蠻子卻突然封了晉王。這算怎麼回事?自己天子阿父,是晉國公,李克用那個獨眼狼,卻被天子稱為皇兄,還封晉王?把自己放在什麼地方?這事成了田令孜的一個忌諱,偏偏楊守立還當面如此稱呼,明明就是故意嘲諷之意。一想到,連楊復恭、楊復光兩兄弟都已經被封為郡王。自己卻還是國公,越發的湧起一陣怒意。
他微眯著眼睛,聲音大的滿殿人都能聽到,“你在這裡做什麼?”
楊守立將身子挺了挺,道:“卑職在此護衛天子!”
田令孜正欲發難,卻只殿內李儇大聲問:“是何人在殿外喧譁?”
田令孜雙手一甩袍袖,冷哼一聲,一邊踏進殿來一邊說:“老臣覲見陛下!”微微的點了下頭,不等李儇發話,就已經徑自直起身。“臣已年邁,容臣平身侍候!”
李儇心中一陣不滿。臉上卻笑了笑說道:“自然可以,來人,給阿父賜坐。”說著又道,“阿父此來,又有何事?朕已經如阿父所說,數日前已經將三道詔書頒下,想必昨日李璟大婚之時,已經接到朕的詔書了。”
田令孜將頭微微一抬,舉手一揖道:“老臣早就知道陛下會為了大唐社稷江山,擔負起責任的。今日老臣此來,是有一事請奏。劍南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劍南東川節度使楊師立,山南西道節度使牛勖身為國家封疆大吏,朝廷屏藩節帥,勞苦功高,按朝廷制度,皆可封王。老臣請陛下頒詔!”
這番話說的又響亮又利落,中氣十足,可殿中的李儇和楊復恭卻面面相覷。
李儇不禁臉上變色,倒吸一口冷氣,暗忖:“田令孜平日雖跋扈,可還沒有如今日這般咄咄逼人,定是看到朕寵信楊氏兄弟,而對朕發難了。”心裡便越加多了幾分不悅,看看左右侍衛,除了楊守立和楊守信是楊復恭義子有些可靠外,別的都是田令孜的人。想想整個行宮天羅地網般的掌控在田令孜的手上,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李儇強壓心內驚慌,定了定心神,道:“陳敬瑄、楊師立、牛勖三帥原是神策軍將,出任三川節帥之位不過三四年。論起來,資歷不足,威望不高,朕前不久剛剛下旨加封三人為郡公,如今驟然封王,只怕其餘藩鎮諸帥難以心服吧。不過,三帥也確實一片忠心勤勉,朕以為,不若給三帥加封武階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加柱國銜,另位,再各蔭一子為六品御前侍衛,你看如何?”
田令孜見皇帝退了一步,又說的頗有章理,心中遲疑。
低頭想想回道:“陛下近年來,從李璟開始,封王無數,不但李璟、高駢、周寶等人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