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按舊制,舒倫陪了胤禛到宮裡過節,太后愛看戲,聖上慈孝,連擺了好幾場。
也就是那晚,出了事,聖上大怒,沒幾日,就勒令內務府處決了太子處好幾個管事的奴才。
太子也被聖上厲聲申斥,至於為著什麼,舒倫也不太清楚,只得知,重陽節那晚,太子出了宮。
這幾年,朝裡動盪,皇長子與太子明爭暗鬥,下面幾個皇子也漸漸大了,少不得生出別樣的想法。
舒倫看的出,就連胤禛,心裡也未必安分。
三十七年春闈剛過,胤禛便招攬了幾個得力的,其中一個叫年羹堯的,她聽說過,父親是湖廣巡撫,很得聖上寵信,他自己今年大考,進士出身。
至於其他的幾個,皆是封疆大吏之後,名門望族出身,招募這些人,他的用意,不說自明。
舒倫捏了捏頭,翻了一頁書,看的是《舊唐書》,李世民,青史明君,卻也難逃諸子黨爭之亂,太子承乾,魏王泰,吳王恪,晉王治,諸子相爭,那情形與今日朝堂多麼相像。
舒倫正想著,外面幾聲呼喊,接著小盛子就跑了進來。
他是胤禛身邊的老人了,平日很是謹慎妥貼,嫌少這樣的沒規矩,只怕是有什麼大事。
舒倫問:“不慌,你細細說,什麼事?”
小盛子請了安,回話“福晉快去瞧瞧,爺在書房發了大脾氣,將一屋子人都趕了出來,關了門,獨個兒在裡頭,只怕要出事?”
舒倫說:“發脾氣?為著什麼?”
小盛子回道:“不知道,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突然就發作起來了。”
舒倫不讓人跟著,自己和小盛子出門,走了幾步說:“回來的人說爺今兒個去西郊圍獵了,可是真的?”
小盛子說:“是,太子爺和幾位爺都去了,騎著馬,跑了一圈,咱們爺獵的不多,我看爺當時臉上不好看。”
舒倫頓了腳,說:“為著這個?”
小盛子說:“想必不是,回來的時候,幾位爺還在外頭一處吃了酒,那會兒子,爺就好了。”
舒倫點了點頭,胤禛雖敏感多疑,怕被人瞧低了,難免心理面有些好勝。可這幾年朝裡事經的多了,比前兩年穩重些,不至於為著圍獵的事鬧脾氣。
舒倫問:“還見了什麼人沒有?”
小盛子說:“臨回來時,進了回宮,給太后請安,那時碰巧董鄂福晉也在。”
請安?胤禛回來時已是下午了,怎用的著,那個時辰去請安。
舒倫問:“在太后處,只碰到了董鄂福晉一個人麼?”
小盛子稍稍抬頭瞧了眼舒倫,猶豫了會兒,說:“還有董鄂格格。”
董鄂格格?董鄂?舒倫猛然想起什麼,試著問了:“你說的董鄂格格,可是大將軍費揚古大人家的格格?”
小盛子回說:“是。”
是她?舒倫似乎有些明白了,她頭回見胤禛,他當時口口聲聲說的都是這個董鄂格格,做大將軍的父親,做皇后的姑姑。
難道一直都是她?那清韻呢,清韻算什麼?
舒倫問:“爺獨自見了董鄂格格了?”
小盛子聲音有些怯,他回說:“是,說了一會兒話,看樣子,像吵起來了,奴才隔得遠,未聽清楚。”
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是為著她,發了雷霆之怒。
舒倫看著地上自己長長的影子,新婚那日,他問她,可知今晚原本坐在這裡的人該是誰,原來該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董鄂格格。
他一直想娶的是這位董鄂格格。
是她佔了本不屬於她的位置,難怪他厭惡她。
是啊,比起她的家世身份,董鄂格格這樣的人才真正配的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