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假山附近,一對男女緊抱在一起,不時傳出男子的喘氣和女子那時端時續的聲音,“快放手啊……回房去,外面冷,你想凍死老孃!啊?”
女子正推著那男人,卻正看到走過來的薛五與范進,那男子只是院裡的小廝,見是薛五過來,像作賊似地鬆開手跳到一邊。哪知薛五比他更怕,啊的叫了一聲,低下頭拉著范進猛衝。那女子道:“五妹妹?你可千萬別說給乾孃,否則阿生的飯碗……五妹妹,你別跑啊,那公子是誰,介紹我認識一下啊!”
“我不是薛五,你看錯人了。你不許胡說,否則我拿彈弓打你了。”薛五含糊地說了一句,跑的更快,范進在後則朝女子擺手道:“沒關係,你們繼續啊。”
雪地路滑,薛五跑的急,再加上沒了燈,腳下一絆,不知踩在什麼東西上,人猛地向前一搶,隨即腰裡一緊,卻已經被范進一把抱住。“薛大家,留神!”
“啊……”薛五又叫了一聲,可緊接著就把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被姐妹發現。范進笑道:“怎麼,你很怕她們?”
“乾孃……疼我,如果我沒遇到可心的客人,就不必侍奉。在這種地方,這樣很容易被人嫉妒的。雖然大家都叫做姐妹,其實交情也就是那麼回事。不少人都嫉妒我與眾不同,有這份權力,所以不少人都想看我笑話。還有人甚至找了無賴故意來鉤引我,想要看我痴心錯付人財盡失之後的狼狽樣子。我這樣與範公子走在一起,她們肯定要編排我的,我沒關係,乾孃護持我的這片苦心就白費了。糟糕,方才她肯定把我認出來了,我卻沒看清她是誰,想拿彈弓打都不知道該打哪個。”
“那個男僕叫阿生,你抓他來問就知道了,他不說,你就拿彈弓打他。”兩人站在幾塊山石之間,范進的手卻沒有送開,依舊抱的很緊。薛五也不敢用力掙扎,生怕驚動了別人,只道:“公子……外面涼,我們到房裡去。奴家的房間,離這不遠了。”
她身上有武功,摔倒時,身體自然做出反應,倒不至於跌傷。不過再走起來,也就越發的小心,生怕再摔倒又被抱住。范進道:“其實四娘要你帶我去房間看畫,是什麼意思薛姑娘應該很清楚了吧?她不但不怕別人看到,還恨不得讓院裡的人知道呢。下次魏永年再來找你麻煩,我就揍他。”
“多謝範公子……可是……可是公子是要進京趕考的,這一別便不知是何期重逢,縱然知道你的名字,也沒有什麼用。乾孃是為了我好,不過我也見過她與王夫子交往的情景,於這等事其實已經不再奢求。白首之盟,只是良家女子才有的運氣,像我們這等女子,即便遇到可心意的男子,也不過就是你貪我貌,我愛你才,做巫山襄王之會,便不復相見。若想過正常的日子,卻是妄想。方才公子說這蘭花,我便想到你與乾孃可稱的上知己,於她的想法心思猜的透徹,結果……公子也不是好人,動不動就要輕薄……。”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門外,丫鬟開了門讓兩人進來,隨即就被打發了出去。這房間比起紅袖招海棠的房間來,檔次顯然高的多。牆壁上掛著繪有梅蘭竹菊的畫卷,另外一面則掛著一口烏鞘長劍,一張彈弓一旁還有彈囊。一旁放有琴臺、書架,驚鴻一瞥間,就能看到那本牡丹亭。
房間裡點有火盆,溫度很高,人到這裡就容易出汗。薛五畢竟是做這營生的,不能擺大小姐架子,自己脫去了斗篷,就來幫范進解外衣。又請范進落座,她準備去拿茶水點心。回身之間見正中的方桌上,一副畫展開了一多半,似乎丫鬟剛才是在看畫的。
薛五的目光向著那畫一掃,臉色就一變,一步搶過去,要把畫收起來。但是范進眼明手快,已經搶先一步來到桌前,“這就是四娘要我看的古畫麼?那丫頭膽子也真大,就這麼隨便的拿出來看。”
“不……不是……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