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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部分

夜色已深,遠方打響了三更梆鼓。呂調陽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自言自語道:“人生七十鬼為鄰,已覺風光屬別人。莫待朝廷差致仕,早謀泉石養閒身。”

起身下地,就著昏暗的油燈鋪在奏章,提起筆來,飛速書寫著。

次日一早,呂調陽並未上朝,只是命家人將自己的奏章送到通政司,還不到中午,整個京師官場便都已傳開訊息:呂閣老上疏乞休,請求致仕。而在同一天,刑科給事中侯守用連上兩道奏章,一是彈劾呂調陽怠惰公務,才不配位。二是上疏請天子下旨奪情,召張居正入閣辦差,如其不從,便以不忠論之!

第三百三十章 奪情

來自雲南的血書狀紙一事,此時京師裡也已經傳開。由於事情是由東廠這邊報上去的,不是走的正規官府流程,其內容不是很容易搞清楚。但是總歸京師裡有手段的人多,只要用心調查,還是能查出些許端倪。

刑部衙門之內,新科觀政進士鄒元標咬牙切齒道:“那所謂血書血跡早已發黑,字跡模糊不清,需命他人謄抄一份,才能看得清楚。由此證明,這血書不知是幾年前寫的,只是現在才拿出來而已。我想馮保拿著這血書不是一天兩天,只等著找機會賣個好價錢,現在拿出來,也就是為了張居正不丁憂在造勢。”

在他對面的,乃是刑部主事伍惟忠。此人與鄒元標是同鄉,都是江西人,在刑部天生親厚,政見素來與張居正相左,這一點上也和鄒元標相合。伍惟忠心裡也明白,鄒元標仇恨張居正和行政策略的關係不大,主要還是在科舉上。

鄒元標號稱江西神童,素有才子名號,自認為這一科即使不為一甲,也必然是前十。沒想到張榜之後,他雖然在二甲裡,但是名次平平,不符合其江西才子身份,讓鄒元標心內一直憤憤不平。

他倒不認為是主考官問題,而是認定張居正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不給張居正面子,不肯揄揚附和張嗣修的江西才子湯顯祖名落孫山,那是自己老鄉。雖然兩下關係不算特別好,但總歸是鄉黨,同仇敵愾乃是必然心態。

自己這個江西人與張家不親厚,張嗣修在京搞文會時,自己又不肯給他面子,必然是因此被張家記恨才導致自己名次不高。張嗣修的才學,又憑什麼得中榜眼?父為首輔兒子做榜眼,這還能不能要點臉了?

私下裡類似的話說了不少,後來為伍惟忠所吸引,便成了堅定的倒張派。他年紀輕,衝勁也足,說話也就較為簡單直接。像是這次張居正丁憂,按鄒元標的看法,那就乾脆不要回來,才是利國利民的事。是以對於奪情之議,以及黔國公的案子,他心裡滿是憤懣。如果不是忌憚給事中權重,他都要忍不住與侯守用當面理論。

伍惟忠年紀大些,人也比較沉穩,皺著眉頭道:“這血書的事,最多說馮保做事有些紕漏,但是依此否定血書真實顯然辦不到。當年世廟修道濫用國帑,以至太倉空虛,國用不足。黔國公府兩次捐獻銀兩以助大工,萬歲加旨褒獎,雲南方面也有謝恩奏章上陳。李氏的文字,宮裡是有記錄的,兩下對比,便可知筆跡如何。內中所陳之事若為真,則是悖逆人倫喪心病狂之惡,朝廷不能不問。可是黔國公手握兵權,一旦催逼甚急,沐朝弼狗急跳牆,真在雲南造反,又或是殺人滅口,那也是一場不小的亂子。這種事,確實得有個有才能的首輔,才能料理。”

鄒元標道:“有才能的首輔未見得只有張居正一個!呂閣老老成持重,正是謀國之人,居然被一幫人擠兌到辭官告老,簡直是欺人太甚。好在萬歲還沒批這奏章,依我看不如這就寫奏章彈劾侯守用。他身為言官,最重操行,結果提議奪情,這眼裡還有人倫二字麼?”

“呂閣老……註定是要致仕了。”伍惟忠道:“現在就是在走流程而已,三次辭官,便肯定要準。他已經不入閣理政,可見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