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產品賣不出去,現在是商品經濟,不像以前計劃經濟工廠只管生產不管賣。好不容易產品賣出去了,可貨款收不回籠,還不如賣不出去。
這種情況不是他們一個廠,全國這種現象很普遍。於是國家出了關、停、並、轉政策。所謂關,就是廠子長期虧損負債累累,而產品適銷不對路的一關了事,就是計劃經濟時期的企業撤銷或市場經濟時期的破產;而所謂停呢,情況與關相似,但並不關閉工廠而是停產待工;並就是幾個企業合併;轉就是工廠轉項經營。
農機廠非常艱難的爭取了個停,暫時停產待工以圖東山再起。當時滿廠職工還很高興,在廠子的窮途末路中也算看到一絲亮光,紛紛表示暫時的困難我們能克服,只要廠子不倒總有翻身的一天。這就是工人階級的純樸,總以工廠的主人自居,一切為廠裡考慮替領導著想。
沒過多久工人們就發現,這停產還不如關閉。關閉的企業,職工還能重新分配到其他企業,而這停產似乎遙遙無期。剛開始還發百分之七十工資,沒兩個月改百分之五十,再後來改發一點生活費沒什麼百分之幾十。那時還沒有下崗這說法,統統叫待崗工人,農機廠的人全在家待崗。
嶽迺明做為廠中層幹部一開始還好,進了留守班子,比普通工人要多拿百分之二十。廠裡有幾個門臉出租,還有悄悄賣機器裝置的錢。廠長書記除了照樣吃喝外,也帶留守中層分一點。機器裝置賣的差不多時,上面說留守班子人多了,你一個光潔溜溜的廠子要許多人看著幹什麼?
嶽迺明的苦rì子就此開始。起先南方的私營老闆還親自上門請他,他沒去。廠裡好多人都去南方了,也有不少人勸他一道走。他不為所動,身為黨員,身為國有企業職工,他有著很強的自覺xìng。他有一整套想法,認為只要按他的想法,廠子一定能起死回生。可惜他的想法根本鳥都沒人鳥。廠長書記正想方設法調動,到其他企業去繼續當官呢,哪有空睬他一書呆子什麼勞什子改革方案?
接著當初哭著喊著非他不嫁的老婆跑了,臨走還罵他沒出息窩囊廢。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上有老下有小往哪跑?
人走背字,脾氣就漸長。心裡窩一肚子火逮誰跟誰吵,逮誰跟誰罵。這不?跟張秋生幹上了。
嶽迺明想通自己的毛病,趕忙向張秋生道歉:“對不起啊,小兄弟。是大哥的不是,我這就給你讓地方。”
張秋生攔住他道:“別,大哥。左右就這麼大地方,在哪兒都一樣,我上那邊去。”說著指了指對面幾十米的地方。也不聽嶽迺明說什麼了,自顧自的推著三輪朝後走。
張秋生是真的不怎麼在乎攤位靠前一點還是退後一點,這麼些天他已有了老顧客,有這些老顧客的維持,他這買**較好做,哪在乎這幾十米的遠近。
爺爺早來了,老人家隔三差五的來一趟。自從好多鄰居都加入燒烤行業,他每次來都同幾個孩子一道坐公交。有的鄰居全家都來,也不用個個都踩三輪,所以坐公交的就陪爺爺一道。剛才要不是爺爺攔著,鄰居們早跟嶽迺明打起來了。看到秋生對攤位被佔一事的處理,爺爺很高興,倆孩子長大了懂事了。
張秋生攤子剛擺好,顧客就上門了。是個老顧客,叫陸克謙。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有時夥同幾個人一起來,有時一個人來。
張秋然把烤好的肉串、鯽魚、高麗菜端上來,又給開了一瓶啤酒給陸克謙倒上。
陸克謙卻不急著吃喝,對著張秋生說:“你忙完了吧,過來喝一杯,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秋生不知他有什麼話要說,放下手中的事,過來和他對面坐下。
夏rì的晚風輕輕的吹著,三三兩兩的情人相擁相偎在攤前路過,一個少婦一手挽著丈夫的胳膊一手牽著孩子散步,生物鐘錯亂的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