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是誰的血?
言白閉上眼,陷入一片黑暗裡。
他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上,頭頂無盡的上空是黑色的天空,沒有亮光,他就這樣隨波逐流不知會飄向何方。
一雙手從背後擁抱住他,身後的人從海底浮上,用同樣仰面朝天的姿勢躺在言白身下,對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邊,低沉的笑聲隨著耳垂被舔舐的濡溼感鑽進了大腦。
言白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坐起了身。當然沒有什麼人抱住他,也沒有人在他耳邊輕笑,只有一個大和尚正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頭頂上,看樣子隨時都會拍下。
言白咳嗽一聲,尷尬地發現自己寸絲不掛,趕緊變化出黑袍。等身體被衣料裹住後,他才有了底氣抬起頭和法海對視。
沒想到法海竟緩緩收起了手,還說了一句同樣出乎言白意料的話:“你清醒了?”
言白愣住,順著法海的目光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青草坡上,暖暖的陽光照著自己,輕風吹過,青草搖晃,好欣欣向榮的景象。不過,他不是和法海在崑崙上空對拼嗎?
看出他的疑惑,法海將剛才準備好的佛珠重新套回脖子上:“你後來心魔爆發,打傷了白蛇和青蛇自己逃走,我一路追過來不久前才發現你。”
“心魔……”言白輕輕重複了一遍,抬起手細細打量這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是這隻手插進了白素貞的身體?
原來那血是白蛇的。是他同伴的。
言白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裡:心魔終究還是誕生了。那片黑暗的大海就是他的識海,從背後擁抱自己的就是心魔。
這個念頭剛滑過言白的大腦,他就聽到冥冥之中有人在他耳邊輕笑一聲,低沉優雅的聲音和之前如出一轍。
“你的心魔是怎麼產生的?”法海的這個問題讓言白回過神來。
他鬆開拳頭,看一滴滴鮮血滴落在碧綠的草葉上,淡淡答道:“從我的心裡產生的。”
“我是說你心魔產生的原因。”法海不滿他的迴避,皺起眉頭耐心地講清自己的問題。
言白難得見他對一個問題如此上心,緊追不捨。法海此人就像寺廟裡供奉的一尊尊金佛般,肉身完美,心志堅定,毫無感情。不,不應該說他毫無感情,只能說他心中只有大愛。大愛者無情,所以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個體產生感情,所以剛才面對言白的慾望,他也沒有一絲迴避的意思,因為在他眼裡赤身的言白和其他的花草樹木蟲魚鳥獸沒什麼區別。而現在這樣一個人,卻對這個問題如此固執。
他心念一轉,便明白了法海會是這個態度的原因,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淺淡略帶譏諷:“你在我身上是找不到你產生心魔的原因的。”
法海渾身一震,豎起眉毛瞪起眼睛:“妖怪,在我面前還如此胡言亂語!”
言白搖搖頭,撐起一條腿手臂搭在上面,仰頭望著他:“被我說中了吧,你每次生氣後才會一口一個妖怪。你有心魔我並不驚訝,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發現了。”他頓了頓,自嘲道:“因為我有經驗啊。”
大概是被他那句“因為我有經驗”所觸動,法海態度緩和下來,盯著他的目光也溫度回升了許多:“你這是信口開河,我天生慧根自行悟道入佛門怎麼會有心魔。”
“誰知道呢。”言白垂下眼簾,“就像誰能想到我一個快要化形成蛟的蛇妖還會出現心魔。”不要說化形了,他現在連六成妖力都不敢動用,一旦動用妖力過多心魔就會趁機佔據他的身體,到時候指不定又要大開殺戒。
法海沉默下來,停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心魔並不可怕,只要你敢面對他。這本就是你命中的劫數,渡得過便豁然開朗,渡不過就會被心魔取而代之。”
言白譏諷一笑:“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