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奇來到南門準備找城衛軍入職時,就看見一架黑廂馬車緩緩而過,形制大概是貨運馬車改裝而成,從裡面傳來淡淡的屍體氣味,這令他有些不解,心靈傳來隱隱悸動,不知為什麼他突然開口。
“請稍微等一下。”靈性的海耶克無須下令,邁著矯健的步伐立即追上黑廂馬車。
駕車的馭手是個傷殘在身的老傭兵,一頭敗草似的灰色枯乾披肩長髮,抬起頭,露出一雙混濁不清的眼睛,看見奧德里奇臂章的家徽,他忍耐住脾氣沒有發怒,沙啞低沉的聲音從缺少牙齒的嘴裡吐出抱怨:“尊敬的騎士大人,這輛馬車上除了我沒有活人,你想找什麼?”
“一個鮮活還未徹底凋零的生命,我無法漠視她被冰冷的墓土埋葬。”
城衛軍中還未換崗的‘收稅官’埃克爾看見那頭熟悉的黑馬立即想起年輕騎士的身份,他立即走過來幫腔。
每天從這裡經過的老馭手不怵奧德里奇,卻對埃克爾極為尊敬,他抓住韁繩勒緊令四匹駑馬停下腳步。
“尊敬的騎士大人,請吧!”
語氣中夾帶著冷然的漠視,無法認同此舉的意義以及某種侵入他的專屬地盤的怨恨。
奧德里奇。特里斯向埃克爾輕輕點頭致意,一言不發地下馬,隨即不避嫌的踏上黑廂馬車,按照心靈之火傾聽的無聲吶喊,找到心頭還有一口熱氣的年輕少女。
她被幾具冰冷的屍體掩蓋,沉重的分量壓地她透不過氣來,年輕的騎士雙手抱著她下車,輕輕地放在乾爽的地面。
少女洗衣板似的瘦削身體,纖細的鎖骨明顯浮現極為刺眼,奧德里奇伸手按住她的胸口,悄然施展戒律系的騎士技。
滲透勁可以傷敵,也可以救人,他要復甦少女孱弱的心臟,讓它再次活躍的搏動,因此不得不將自己的生命力分出少許灌注給她。
“呵……哈!”年輕騎士油光發亮的黑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色甚至乾枯,他紅潤的面色也像是失血過多似的瞬間蒼白一片。
‘大意了!今天用了三次騎士技,有些透支的虛脫感。’
“咳……咳咳!”剛才還如同死人般的年輕少女猛然吸了一口大氣,隨即用力地咳出來。
“起死回生!死者復活!天啊,這是奇蹟之時!”
附近遠遠站著圍觀的路人忍不住竊竊私語,就連見過世面的城衛軍們也有些騷動,畢竟剛才這一幕實在過於驚人。
唯有駕駛黑廂馬車的馭手老傭兵短暫的驚歎過後,明亮的眼睛再次恢復混濁不清,他搖了搖頭:“沒用的,你讓她活過來,只是延長折磨身體的痛苦期限,用不了幾天,我的馬車還是會載著她前往墓園。”
“你在胡說什麼?沒看到尊敬的騎士大人為了拯救這個年輕的少女付出了何等代價?”埃克爾驚喜過後被老馭手的話激怒了,他是距離奧德里奇最近的人,親眼看見年輕騎士在短短的時間裡身體發生的變化。
“一個扔進工坊區的人堆裡認不出面目的受僱者,騎士大人的所作所為確實令我肅然起敬,不過他能拯救一個人,無法拯救所有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奧德里奇感受到自己憐憫的支柱不斷湧出源泉,可是老傭兵的話將他的喜悅悄然吹熄,即便還有火花躍動,卻也是風中燭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處於現在我的地位,只能拯救伸手可及的人。我的能力還遠遠不夠,如果再強大一些,就能拯救更多的人,這也是身為捍衛者、軍功騎士和一位拓荒貴族的責任,許多人忘記了,而我只想提醒你們,謹記生命的可貴,不要輕言放棄。”
老馭手繼續冷嘲熱諷:“尊敬的騎士大人,您太能言善道了。可貴的公正、稀罕的善良,您應該進入市政廳,服務於伊斯特伍德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