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瞅了他一眼道:“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頭跑這多年,到現在連酒都不會喝!我可不信,丫頭,去,去。”
壯子忙道:“真的,賴大爺,我真……”
“針讓線穿上了。”賴大爺道:“真的也沒關係,我喝酒,你吃菜,咱爺兒倆邊吃邊喝邊聊,要不然我嘴裡淡得慌,丫頭,去啊!”
芸姑走了,壯子沒再說話沒再攔。
過不一會兒,芸姑認後頭端著酒菜出來,放在了桌上,擺上了兩雙筷子,兩個碗,賴大爺一抬手道:“過來,丫頭,你也坐,咱們不是講規矩的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再說這小子也不是外人,一家人在一塊兒,誰該坐著,誰該站著。”
芸姑忙道:“爹,我又不喝酒。”
賴大爺道:“沒人讓你喝酒,也沒人讓你吃菜,難道你不想聽聽這小子上那兒去了,這麼多年來是怎麼混的麼?”
芸姑沒說話,拉開板凳坐了下去。
賴大爺拔開葫蘆塞子,給自己斟一碗,然後又給壯子淺淺倒了一些,然後咧嘴著笑道:
“小子,少喝一點,醉不了你的,就算醉了你還怕沒地方睡覺,這酒是我從個旗營里弄來的,放在枯井裡不少日子,我一直捨不得喝,今兒個你這小子回來了,我要把它喝個葫蘆底朝天,一滴不剩。”
芸姑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捨不得麼?要不是我一回一回地攔著說沒了,自己想喝就說自己想喝,幹什麼往壯子身上推呀!’
賴大爺笑了,一搖頭道:“行,丫頭,你長大了,不但一天到晚地嘮叨我喝酒,居然還敢當著壯子的面提我的底,我這一生氣越發地非喝光它不可了……”
抓起飯碗往壯子面前一送道:“來,小子,咱爺兒倆喝,氣氣她。”
壯子只得拿起了碗,“哆”地一聲,賴大爺在他碗上碰了一下,收手回碗,“咕嚕”就是一大口。
他一咂嘴放下了碗。
“過癮,從嘴裡一直透到心裡,沒有一點不舒服。”
放下碗吃了一口菜,然後嚼著抬眼問道:“小了,芸姑閒著,說給她聽聽,這多麼年來你上那兒去了。”
壯子含笑說道:“沒一定的去處,反正在外面是東奔西蕩”
賴大爺道:“總得有個名堂啊!”
壯子搖頭說道:“一點名堂都沒有。”
賴大爺眉鋒一皺道:“那你小子是怎麼混的?”
壯子道:“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什麼活兒都幹過,反正有飯吃,有地方睡覺,有衣裳穿,沒餓死凍死……”
賴大爺道:“那你混那兒去了,總有個地方吧?”
壯子搖頭說道:“不一定,東北一帶我都快跑遍了。”
賴大爺道:“那你好端端地為什麼不聲不響地突然沒了影兒?我想起來了,小子,你沒了影不要緊,害我四處找,差點沒跑斷兩條腿,零散了這身老骨頭,芸姑哭了好幾天,差點沒哭瞎了眼……”
芸姑臉一紅,嗔道:“您就會瞎說,我才沒哭呢!”
賴大爺‘啊”“啊’兩聲道:“對,對,你沒哭,你沒哭,那不是你哭,那是老天爺下大雨,‘藏龍溝’發大水,嘩嘩地直流。”
芸姑臉更紅了,低下了頭。
賴大爺道:“不管你哭了沒有,那些日子我可真樂,飯省了,兩口人只有一口吃飯,省了我不少糧食。”
芸姑她紅透了耳根。
壯子很感動,也很不安,笑笑說道:“賴大爺,您還記得那年,‘藏龍溝’來了個會算卦,會變戲法兒,几几乎什麼都會的瞎老頭兒麼?”
賴大爺一點頭道:“記得啊,我還找他算過卦呢!那瞎老頭兒閉著眼胡說八道,他硬說我的命好,將來有一天會享大福,做大老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