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傷無數,朝廷無動於衷,他救濟災民,所以幾乎毫不費力地收復江南腹地,根基穩固,兵強馬壯,佔了人和。其時天現異照,江南水鄉竟然大旱不說,泰山竟也地動,人人道定是華平倒行逆施,引來天怒,柳從之在這當口橫空出世,卻是佔了天時,其後江南旱情竟奇蹟般好轉,故而人人傳他乃是真命天子。他收復江南,穩紮穩打一路北上,如今打下半壁江山,已是佔了地利。”
薛寅說完這長長一串話,也覺得累了,對面如死灰的霍方道,“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他都佔了,我們這邊卻是天公不作美,賞了我們一場大雪。霍老,這仗沒法打啊。”
霍方面無血色,低聲道:“這是天要亡我大薛?”
薛寅站起身,走到霍方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本正經道:“正是天要亡我大薛啊。氣數已盡。”
霍方被他一拍,忽地閉起了眼,整個人軟倒下去,薛寅不慌不忙扶起他的身子,喚來外間守候的小太監路平,“霍老身體不好,乏得很了,你帶他下去休息。”
路平領命離開。薛寅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喃喃道:“霍大人可別怪罪我,你做得夠多了,如今……不需要了。”
事已至此,已成死局,與其拼個魚死網破血流成河,讓這宣京城數百年的繁華毀於一旦,倒不如……
只是霍老頭這人實在太過迂腐,天天聽忠君愛國那一套聽得人都傻了,不如讓他睡一覺,這樣一切都好。
薛寅沉思片刻,忽然自懷中取出裝著月色明的小瓶端詳。若是天公作美,這麼個小玩意確實能扭轉戰局,從死局裡走出一條生路來——雖然這手段確實,損陰德。
他看了看那小瓶,又聽著窗外風聲呼嘯,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所謂氣數已盡,就是說即使他手裡拿了這逆天的幾能改變戰局的東西,但這好端端的天就是颳起了大風,幾乎沒有停止的勢頭,而且風向簡直是妙極了,專往北邊吹,絕不犯南邊分毫。
若要讓天狼那神棍來分析,只怕他會信誓旦旦地說姓柳的一定撅了老薛家祖墳,絕了這一朝氣脈。
——不過現在薛寅確實覺得柳從之只怕沒準真的撅了薛家祖墳,不然這氣運也實在太邪乎了。一到他要起事,江南就大旱了泰山就地動了,現今連風也向著他,實在是……天要亡我大薛啊。
薛寅抓了一把瓜子啃,一邊啃,一邊搖頭晃腦覺得非常憂愁。就這麼閒晃到天色將暗了,一波又一波來找霍方沒找到的人向他這兒奔來,薛寅也只得棄了瓜子,整了整衣服,分外嚴肅地站起來,好整以暇道:“傳朕旨意,朕將親自上城樓守城,與將士們同生死共患難。”
幾個臣子都被他這一招嚇了一大跳,阻攔未果後,只能看著新皇一身黃袍,施施然上了城樓。
城樓上都是守城計程車兵,沒曾想能親眼見著皇帝,都嚇了一跳。薛寅竟也真的待在城樓上,不顧寒風凌冽,負手遠眺,極目望向遠處。
天色昏暗,看不清遠處究竟有什麼,唯有狂風勁吹,帶起戰意森寒。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沒有敵人的蹤影。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守兵一個個都被風吹得滿面生疼,遍體生寒,有兵士在這風中扯開嗓子,唱起一首大風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聲嘹亮昂揚,傳到很遠,倒是出乎意料鼓舞氣了士氣。薛寅遙遙聽著,卻忽地想起了他以前聽過的一首北化童謠,他是聽一個年紀和方亭差不多的小叫花唱的,叫做《大風起》。唱的是北化孩童因養不活,被家人賣到別處,不料身在邊境,遇到月國進犯,捲入戰亂。
天寒地凍苦無糧,
爹孃賣我去別家。
別家捱打又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