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想什麼,腳步就像是走向路邊垃圾桶去扔個水瓶那麼輕鬆。
短短的幾十米路程,並沒有再發生之前怎麼衝都衝不近的情況,因為在深一腳淺一腳的雨水裡,我可以感覺到她那把火炬的光亮已經變得越來越大……那黑影的樣子也漸漸清晰起來……而她依舊紋絲不動。
最後只有四五米遠時,我藉著擋在額頭前的摺扇縫隙裡,看到了她的樣子。
她沒有我想象中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殘相,相反,大雨中一張清秀的少女臉龐顯得柔弱得楚楚可憐,一張白淨的瓜子臉,兩彎秀美如淡墨輕掃而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像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般迷離,鼻子小巧而挺拔,雙唇顯得有點缺少血氣似的淡粉色,薄而精緻。
披肩的長髮如雨中垂柳,遮住了雙頰,一身彝族少女的短袖碎花黑衣裙,露出兩條纖細的胳膊,一手舉著火把,火光將她映得如雨中飛蛾,嬌媚而孱弱。
我已站在她面前,卻沒有任何恐懼,甚至還帶著一絲絲初戀般的情愫,就好像自己在15歲時的暑假,趁父母熟睡而偷偷冒雨跑出來去看一眼鄰街的少女。
但是,這也就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因為我分明知道,此時不是言情劇的橋段,我只是慶幸這次我只身前來,身邊並沒有金胖子他們跟隨,他們在車燈的另一頭也許早已心跳到了喉嚨口,卻哪裡知道這數十米開外的另一番情景,僅僅只是在火把可以照到的,這短短的四目之間。
“你好,我知道你已不是陽世的住客,我想也許你就是去年此時被意外車禍奪走性命的女孩吧?今夜在此,是不是……”我不知道怎麼整理敘述自己的語言,只是看著她那雙水霧迷離的雙眼,下意識地說著點什麼,“額……你是不是在等那兩個肇事者呢?”我指了指車燈的方向。
她一言未發,但眼神卻露出一絲委屈的哭意來。她隨著我的手指方向,微微轉頭看了看我們的車,抿了抿雙唇,有一種無奈的苦笑一般。
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她搖了搖頭,又看著我,顫動著雙唇輕輕地說道:
“畢摩,救我,送我回家。”
然後便雙膝一彎,竟跪在了我的面前。
被這女子突如其來的一跪,我竟束手無策起來,之前是抱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硬著頭皮闖出來準備單挑的,誰料想竟會變成這種樣子了呢。
我傻傻地站在雨裡,只怔怔地看著眼下這個面色蒼白身材嬌弱的彝族女子,她微抬面頰,那雙水霧般的雙眼迷離地看著我,雨中的火把依舊忽明忽滅,照在她的臉上,雖是雨水早就打溼了她的全身,但我依舊藉著火光,依稀看得她眼角有兩行清淚,順著雙頰緩緩流下。
“起來起來,快起來,姑娘,有什麼話,站起來再說罷!”雖已知她於我們並無惡意,可我依舊還不敢上前扶她,站在原地向她抬了抬手。
見她未有起意,斗膽向前跨了半步,正想用扇子託她一把,卻見她慌忙後退兩步膝蓋:“畢摩,不要!我起來說就是了。”——看起來,她好像很怕我手裡這把扇子。於是心中更多了一絲把握,這爺爺留下來的湘妃扇果然有它不為人知的力量。
見她緩緩站起身來,對我的扇子還略有懼意。我便將它折起來捏在手心中,笑了笑說道:“不要害怕,我原以為你是要來向那車子裡的兩兄弟討命債來,所以本想過來勸導,既然你無心加害,我自然不會對你怎樣。”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