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化學家茫然地瞪著混凝土地板,原本飛濺開來的銀色金屬,這時已凝固成薄薄的斑痕,但仍輻射出極強的熱量。
他含糊地問道:“怎麼回事?”
史密斯博士聳了聳肩,自己也有點心神恍惚:“我不知道,你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什麼事也沒有,”年輕化學家喃喃抱怨,“那隻不過是生鈾的樣品,我正要進行電解銅測定……我不知道能有什麼事發生。”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年輕人,我告訴你我看到了什麼。那個白金坩堝放出一道暈光,這就代表有強烈的放射線產生。鈾,你是這麼說的嗎?”
“是的,但只是生鈾罷了,那並不危險。我的意思是,極高純度是產生核分裂最重要的條件之一,對不對?”他很快舔了舔嘴唇,“你認為是核分裂嗎,博士?它並不是鈽,也沒受到轟擊。”
“此外,”史密斯博士深思熟慮地說,“即使它很純,它也在臨界質量之下。”他看了看皂石臺,又看了看櫃櫥表面燒得起泡的油漆,以及混凝土地板上的銀色斑紋。“可是鈾大約在攝氏一一三○度時才會熔化,我們目前對核反應現象還不太瞭解,因此絕不能掉以輕心。總之,此地一定已經充滿雜散的放射線。等這團金屬冷卻後,年輕人,你最好把它刮下來,蒐集在一起,進行徹底的分析。”
他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然後走向另一側的牆壁。牆上有個大約與肩頭同高的斑點,這又令他感到不安。
“這是什麼?”他對那位化學家說,“它一直在這裡嗎?”
“什麼,博士?”年輕人緊張兮兮地向前走去,然後盯著博士所指的斑點。其實那是個小圓孔,有可能是將一根細鐵釘敲進牆壁,再拔出來後所造成的結果。不過,那根釘子必定貫穿了水泥與紅磚建成的牆壁,因為陽光能從那個小孔透進室內。
年輕化學家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見過,但我也從未仔細尋找,博士。”
史密斯博士什麼也沒說,他緩緩向後退去,退到了恆溫器旁。恆溫器是薄鐵皮製成的平行六面體,藉著電動機帶動攪拌器轉個不停,使內部的水永無休止地團團打轉。而位於下方充作熱源的電燈泡,則隨著水銀繼電器一開一關的“喀噠”聲,發出時明時滅、令人心神渙散的閃光。
“好的,那麼,這個斑點以前就有嗎?”說完,史密斯博士伸出手指,輕輕颳著位於恆溫器側面、接近頂端的那個斑點。事實上,那是個鑽透鐵皮的完美微小圓孔,它比恆溫器的水面還要高出一點。
年輕化學家睜大了眼睛:“不,博士,它以前絕不在那裡,這點我可以保證。”
“嗯,另一側也有一個嗎?”
“哼,沒有才見鬼呢。我的意思是有,博士!”
“好吧,你過來這裡,從這兩個小孔看出去……把恆溫器關上,拜託,就保持那個姿勢。”他一根手指按在牆壁的小孔上,“你看到了什麼?”他叫道。
“我看到你的手指,博士,那就是小孔的位置嗎?”
史密斯博士並未回答,他故作冷靜地說:“向另一個方向看去……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看到。”
“可是原來盛鈾的那個坩堝,剛才正好就放在那裡。你看到的正是那個位置,對不對?”
“我想是吧,博士。”回答得很勉強。
實驗室的門始終沒關上,史密斯博士瞥了一眼門上的門牌,再以冷漠的口氣說:“堅寧斯先生,這絕對是最高機密,你不可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明白嗎?”
“絕對不會,博士!”
“那麼,讓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們去請放射處理人員來檢查這個地方,你我都得在醫務室關上一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