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走過去,敲一敲車窗。
他降下車窗,“進去吧。”
“你呢?”
“我現在就回家。”
林家住在省城。他為了往來方便,在本地也有房子,僱一個老媽子住著看管。
我點點頭:“謝謝你。”
才要走掉,忽然想起來,還欠他那日飯錢。
我把錢包拿出來,掏錢給他:“這個是上次你幫我們付的賬,請拿回去吧。”
他只笑笑,“下次再說。”把車窗升起。
車子掉頭,我目送他走。
他突然減緩速度,從車窗裡伸出手來,“木曉。”
一輪明月當空,他的手是白色,薄薄的面板繃在骨骼上,指節很長。我見識過他的力氣。
“晚安。”
我也笑笑:“晚安。”
我開門回家。
客廳裡留了一盞燈。母親與牧牧都已經睡覺。
我換了睡衣到樓上,母親開門出來:“這麼晚?”
“媽。”
“餓不餓?”
“我已經刷了牙準備睡覺。”
“好。”她看著我,“快去睡覺。”
我們各自關門。牧牧的臉□在月光裡,偶爾皺一皺鼻子,繼續打著小小的呼嚕。
我就這樣遠遠看著我的女兒,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幾乎忘了回自己的房子去住。
母親說:“早就和你說了,把房子賣掉,乾脆搬回來。你反正在那裡沒有工作,牧牧也可以回來讀書。住在這裡,好歹我可以帶牧牧。”
“你也是老人。”我說,“讓我考慮考慮。”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考慮。父親已經不在。母親嘴上不說,一個人住一間大房子,四處是窗,朋友也多在異地,只有三兩個親戚可走動,必定覺得悽苦。
我去徵求牧牧意見:“我們要不要回家去?”
“那外婆怎麼辦?”
她一句話把我問倒。
我直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