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現在你也知道了,這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兩個老人,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幾十年來沒有說出口的愛情——如果這也稱得上愛情的話。深入骨髓的,沒有說出口的愛情。
許多的謎底依然沒有開啟,人們難以想象的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們深愛著對方,卻沒有在一起。而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彩秀老人才喊了他的名字——
因為她知道,喊了這一句,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是故事的來龍去脈。經年之後,我帶著無限複雜的心情,用我尚不成熟的文筆重述了它。而在這個故事裡,我依舊是那個坐在乾草堆上無所事事的小孩。我遠眺身後的群山,那時候秋天漸近,露水濃重。我身後的山林在這個秋季,開始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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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培源:涼山(7)
後記
這是我在參加第十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之前沒有完成的一個短篇,參賽的時候我用巢狀的結構將它濃縮在另一個框架裡,寫完了它。(我寫一個小說家在寫小說,而裡面的小說寫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現在隔了一個多月,我將它重寫了一遍。故事來源於一個朋友講給我聽的一條新聞,我想用小說的方式把它將給更多的人聽,我虛構了真實。而如今寫完了,我知道我可以停下來了。
李晁:晚宴(1)
高原小鎮在夏日陽光中倦怠而又慵懶,那條穿鎮而過的河流把鎮子一分為二,深藍色的河水帶著長途跋涉地疲倦翻著白色的浪頭朝下游迤儷而去,沙灘上的人支起了碩大的遮陽傘,花花綠綠的游泳圈散佈在水中,孩童們的腦袋不時從水中鑽出,驚嚇著一群群路過的鵝。
胡安是午後從高速公路上下來的,他揹著一個雙肩包,在走下那個收費處時,因為河風的關係,他的襯衣邊角高高地揚起來。酒樓前的街道溼漉漉地,才灑過水,車輛過去之後,再也揚不起張牙舞爪的灰塵了。一些姑娘坐在遮陽篷下,翹起雙腿,眼神散亂地四處逡巡,瓜子在她們嘴中不停剝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胡安走在酒樓製造的陰影中,離那些姑娘更近了,一隻捲毛狗朝他望了望,連吠的力氣也沒有。他繞過一輛正在清洗的車,由於水壓過大,水霧仍然籠罩了他,使他感到一陣短暫的涼爽。
他終於走出了這條長達百米的街道,陽光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它炙熱地打在胡安身上,使得汗水瞬間冒了出來,沿著鬢角朝地面墜去。正在胡安仔細辨認小鎮時,幾輛摩托車從不同方向朝他靠攏,一些吆喝首先到達,喂,夥計,要搭車嗎?去哪兒啊?
胡安望著他們,看見他們裸露的上身,微紅的肩膀,還有期盼的目光,搖了搖頭,用一種他們能聽懂的方言說,不用了,我曉得路。
摩托車又回到了陰涼處,耀眼的街道上只剩下胡安一人,他拐下一條街,兩旁的行道樹灑下班駁的陰翳,三兩孩童在追逐一隻骯髒的足球,一隻更加骯髒的流浪狗飛快地躲避著,生怕被足球擊中。
胡安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彷彿時光倒轉了十年。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也曾在這條街道上不知疲倦地飛奔。他路過一家郵局、一箇舊書店、數個西瓜攤,插進醫院旁的一條小路,這條由石階構成的潮溼陰暗的小路將帶他回家。
穿梭於散落在斜坡上的老式房屋中,胡安放慢腳步,這些外表千篇一律的黑紅兩色樓宇還是爺爺修建電站時保留下來的,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它們依然聳立在這裡,雖然看上去殘破不堪,但人們的生活卻沒有改變。
胡安的家,曾經的家,在一片小樹林的後面,在依山而建的所有建築中極其醒目,它是一棟紅色的長方行磚樓,上下兩層。當胡安踏上最後一節臺階出現在一個小壩子裡時,卻沒有發現前方的樹林,那條通往家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