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不復存在,此刻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條嶄新的水泥路。看得出來,水泥路的修建拆遷了不少房屋,而那棟紅磚樓卻幸運地儲存下來,胡安遙望著它,往事紛至沓來。
來到了樓房下,一條幹燥的石階接連到水泥路上,胡安踏了上去,走到一半與一個熟悉的面孔相遇,是多年前的一位鄰居,這位鄰居盯著他,用一種審視外鄉人的目光審視他,最後爆發出一句,你是,胡安?
胡安點點頭,卻叫不出對方的名字,只好敷衍一句,你好。
這位鄰居停下了腳步,微笑說,怎麼?不認識我啦,我就住你家後面啊,我家小勇還是你初中同學呢。
經人這麼一說,胡安想起來了,他想起來的不是眼前的婦人,而是婦人口中的小勇,他們曾是同學。
胡安說,阿姨好。
對方繼續問,你家搬走好多年了,這次回來幹什麼?
胡安以一個微笑回答對方,我回來看看。
對方點點頭,默而不答,臨走了,卻發出邀請,晚飯來我家吃吧,我家小勇在,你們同學可以聚聚,你還找得到我家吧?
胡安一心拒絕,卻稀裡糊塗地回答,找得到。
婦人滿意地走了,胡安對著她的背影喊道,晚上我就不來打擾啦。
婦人已經走到了水泥路上,她隱隱約約聽見了胡安的話,於是回過頭朝他笑著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過來就是了。
胡安知道對方聽錯了,正想辯解,但婦人已經走出很遠了,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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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晁:晚宴(2)
饒過一群鵝,胡安開啟那扇樓道的木門,一位正在給爐子發火的老婦人發現了他,用自言自語的腔調說,這是誰家的孩子。
胡安迫不及待地說,李奶奶,我是胡安呀。
老婦人停止了對爐子扇風,她手中的那把蒲扇已經破爛不堪,而煤煙就是這個時候往外擴散的,胡安喉嚨一衝,咳嗽起來。老婦人連忙恢復了扇風的動作,邊扇邊打量胡安,你是胡安?安子?
李奶奶,是我,我回來了。胡安走到老婦人面前,老婦人不可思議地瞅著他,頻頻點頭,像,是像,胡安啊,你怎麼回來了?
胡安不知該怎麼回答,看來所有人都會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了。沒錯,胡安一家離開此地已經多年,搬到了省城裡。後來,當大學畢業的胡安再次提出回小鎮看看時,被母親阻止了,母親說,有什麼好看的,回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胡安據理力爭,誰說沒地方住,我可以住老房子。
老房子?那房子還能住嗎?積下多少灰?都成盤絲洞了。母親說。
事實上母親的反對是無效的,胡安還是決定回去一趟,他想去看看那個小鎮,畢竟他在那裡渡過了少年時光。
想這些的時候,李奶奶已經發出邀請了,胡安,晚上來奶奶家吃飯吧,有睡的地方嗎?可以來奶奶家住,奶奶現在一個人,很方便。
胡安看見爐子好不容易冒出一絲兒火苗,李奶奶把手中的蒲扇擱在一旁的雞籠上,拉著胡安坐上一把椅子。這把椅子胡安還記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它還在這個地方,它所有稜角都被磨得光滑無比,看上去像漆了一層油。
胡安,聽說你去北京上大學了,畢業了吧。李奶奶問。
胡安點點頭,眼睛閒不住地四處觀望,樓道里仍然堆滿了各家物件,使得本來狹窄的過道更加逼仄了。
那你在哪裡工作?沒有回單位吧。李奶奶端了杯水出來,胡安雙手接過,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在省裡一家報社工作。
記者?記者好,很有前途的。李奶奶慈祥地看著他,就像多年前看著那位淘氣包一樣。
坐了一會兒,燥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