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的提起。
這些日子,有傳言說西北局勢不穩。而年羽裳所生的八阿哥又受了些風寒。先皇在的時候,對於前朝與內廷的管理都很是疏泛,這些對皇帝的事務也多有影響。總之大小事,讓胤禛有點慌亂。沒有誰天生就能做個稱職的領導者。即便是像他養精蓄銳了這麼久,可想要扛起這個國家的重擔,也是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
也可能,一切不過都是藉口。
他沒有多說什麼,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太后的那個關於孩子的夢話一直在恪寧耳邊縈繞。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做了個夢。那個夢發生在冬天,很冷很冷。她在夢裡看到一個披著大紅鳧靨裘的年輕女子,懷中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衝她笑著招手。
“寧兒,下雪了呢!”
她傻傻過去,手腳好像都不聽話了。
那是少年時的惟雅。
她從夢中醒來,太陽正從東方悄然升起。有人在外面支吾有聲,是來人通報恆親王福晉病危的訊息。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腦海中惟雅的巧笑倩影還是那般清晰。不,一定不會!她翻身從床上撲騰下來,胡亂穿著衣服。新荷、茉兒上來幫她勉強穿好。她伸手就想拽個馬鞭子,才想起,皇宮哪來的馬鞭子給她堂堂一國皇后來用。
“快!備馬去!”她衝新荷喊,衝外面的小太監們喊,可是到頭來,她還是坐馬車帶著大隊侍衛去了恆親王府上,這也還是最簡最快的了。
一踏入王府門,白燈籠都吊上了。恪寧眼前一花,險些摔倒。就覺得身子後脊樑上一層層的抽冷子。
虛飄飄的進了惟雅平日住的暖閣中。卻正見靚兒歪斜在腳踏旁。胤祺抱著頭,蹲在床腳的地上。僕從們都跪在院子當中,時而有人低泣一聲。
每個人很安靜,但當空裡彷彿有絲竹弦管之聲,如天邊浮雲,似有若無。
床榻上白錦緞繡被,掩著一朵嬌紅。惟雅秀逸的面龐,安詳的埋在一片白的耀眼的光暈中,猶如一個仙女。
胤祺不敢看,也不說話,更不準任何人動她一下。
可大熱天,人要儘快裝殮。這種事情是拖不得的。
“前幾天,十三來過。沒讓人知道,我帶他進來的。他說了話,惟雅就安心了,走得也踏實。臨去前,說,在夢裡見過你了。知道……你沒有負她,謝你這麼多年相陪相伴。家裡人,還求你照顧……”
入殮時,靚兒在恪寧身後悄無聲的說。那聲音蒼老而疲憊。
恪寧硬撐著做主心骨,把惟雅的後事辦的體面妥當。終於歇下來的時候,自己學胤祺的樣子,找個牆角蹲著哭了一宿,哭完了,狠狠的睡一天一夜,才又能腿不打顫悠的站起來。
等她再回永和宮,卻見太后病榻前,守了幾夜的胤禛。
他看上去比登基那些日子還要瘦一些,面色有些發黑。臉上木木的,沒什麼表情。恪寧進去時,太后又在做那個夢。
“孩子……我……”
恪寧上去,攥著她的手,扭頭問胤禛:“額娘說什麼呢?”
胤禛忽而跪下,伏在母親的身邊,側耳去聽她的呢喃自語。
“孩子……是我的……”
“孩子……”
“孩……”
漸漸地,就聽不大清楚了,只剩下不太流暢的喘息,時而重,時而輕,時而又像一浪一浪的潮水,幾乎將人湮沒。
太后的神志沒有再清醒過,也很少做夢了。那些她不曾吐露的心裡話,已經無人能夠傾聽。
雍正元年五月,仁壽太后薨。
那天,恪寧昏沉沉的眯著,心裡總是不踏實,輾轉反側。三更天后,她徹底失眠。只好豎著耳朵等聽天亮時鴉雀叫聲。卻不防聽見身邊胤禛極細微的呼吸。她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