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僅給了說閒話的舊勳貴一記響亮耳光,也奠定了新皇不可動搖的地位。
恪寧年輕時的喘症捲土重來,她受不了皇宮的塵囂四起,仲春一到就早早跑到圓明園來休養。
平時她喜歡獨坐岸邊曬太陽,她把京城乃至整個王朝的所有紛擾都拋開,反而經常會想起多年前暢春園初建的情景。
盛夏,恪寧才得以和來圓明園消夏的胤禛重聚。胤禛喜歡在福海邊上的石舫里納涼,恪寧時常會過來看他。這天,當她又信步往石舫邊來的時候,卻遠遠見一葉輕舟快速駛過來。恪寧一頓,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原來是剛來圓明園的羽裳。她上了石舫不久,便聽到那邊遠遠傳來女人和孩子脆亮的笑聲,伴著一段輕妙的琴音。
年氏一族都因為撫遠大將軍的勝利而應了那一句“一人得道雞犬飛昇”的話。何況榮寵至極的年貴妃和活潑可愛的八皇子呢。
父慈母愛,兒孫繞膝。這才是最幸福的時刻吧。外面的事情再紛擾,一個疲倦的男人能看到嬌妻愛子,應該什麼都忘了。
恪寧低頭看了看腳下碧透斑斕的一片靜水,抿了抿唇角。天熱的時候她容易上火,口裡微微泛苦。午後陽光正炙,她沿著樹蔭走到了福海的另一邊。
“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駕娘們搖擼撐篙,口中哼著幾百年來流行的民間小調。御園之中,怎麼有人能如此膽大妄為呢?呆呆出神的恪寧猛然回過神來。駕娘們細膩的聲音已換成少年們渾濁不清的嘶啞嗓音。
弘曆和弘晝貪玩,身邊連個小太監都不帶。弘晝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姑蘇來的小駕娘們混的很熱絡。兄弟倆偷偷跳上少女們駕的船。他倆在船上遠遠瞅見恪寧,齊齊笑著向她揮手。
太陽在少年人眼中永遠是激昂璀璨的,在恪寧的眼裡就未免太過耀目了。她只好眯縫著眼睛,疲憊的回應他們的笑。
“皇額娘!來!”弘晝大笑著,在船上大刺刺的站起來,一點兒不怕。自從上次溺水,他和弘曆下了狠功夫學習游泳。
恪寧擺擺手,不想自己過去拖累他們不能玩得盡興。
“來啊!”
小船已經划過來。弘晝大步跳下來,烈日照著他黝黑的面板,光燦燦的小白牙。活像個漁夫家的棒小夥子!
他們都十三歲了。喜歡騎馬狩獵,也喜歡沒事附庸附庸風雅。越來越照著當年父輩的樣子上成長了。
恪寧笑著搖搖頭:“我可不上你們的當!閃著我的腰!天申你也太能淘了,萬一再掉下去,額娘真沒力氣救你們了!”
“皇額娘,你可不老!”弘曆在船上忽而衝恪寧伸過手來。弘晝一攙她,容不得她多猶豫。已被弘曆拉到船上去了。
小船盪盪悠悠,漫無目的。閒散的午後,本來就使人慵懶。連照在船舷上的斜陽都不那麼刺眼了。
弘晝乾脆脫了鞋襪,坐在船頭和一個叫阿棉的姑娘閒聊天。恪寧靜靜看著遠山,好像呆住了,一動不動。
“皇額娘,你看什麼?”
“看山。”
“山有什麼好看的?”弘曆聲調變了變,看到了恪寧鬢間微白的髮根。
恪寧眨著眼睛,笑著說:“眉若春山,眸如星子。山,當然好看了。”
弘曆低下頭想了想,忽然鄭重其事的問:“皇額娘,你真見過,那麼好看的人麼?”
恪寧一頓,腦海中微光閃現。她笑了:“有啊,有過很多呢!從小到大,我見過很多那樣的人。他們都……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