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風帶來了陣陣冷意。
“不是,你真決定要走?這麼快?上回那事不是已經辦成了,怎麼還提前了……”
沈燼伸手接住了一片枯卷的落葉,望著漆黑的夜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高看著自個親手教出來的徒弟,知道他想走怎樣的路,卻不忍心他去走那條路,簡單的過上平淡的日子不好嗎?
可看著那張臉,他說不出這樣的話。
曾經他問過更年少時的沈燼,為什麼不直接去殺了他們,而是拐著彎讓那群人伏法。不都是死,有什麼區別?有什麼計劃能比直接殺了對方更簡單?有什麼計劃能比手刃仇敵更大快人心。
那時的沈燼沉默了很久,說:那不是父親大哥大嫂想看到的,也不是母親和侄子侄女所期望的。
他沒有一刻忘記仇恨,卻也無法自私的沉浸在仇恨裡,只為了一時洩憤,玉石俱焚,不顧一切。
他怕等他死了,就沒人記得沈家的清白與冤屈。他怕等他死了,就沒人記得他的父親和大哥,雖然只是一階商人,卻甘願為國東奔西走……
而那夜的父親,哪怕被眾人踩在腳下踐踏,臨終前的呢喃卻也是國家與民族、大義與奉獻。
外人都嘲諷他的父親是愚笨的,家中的財富足夠他舉家搬遷出國,不受戰亂冤屈之苦,可他卻固執的留下,為那個被炮轟到千瘡百孔的國家東奔西走,捐錢捐物,到頭來被奸人迫害,灰頭土臉的葬送了自己的餘生。
是的,父親是愚笨的,他不願意走,他只說怕出了國,以後就沒有國了。人不能沒有根。他說有他紮根在華國當那根定海針,那群聞風喪膽的人才不會跑的那麼快,有他們在,就能挺的更久一點……
起初他不懂,後來他懂了。
所以他不希望父親豁出命的選擇是錯誤的。
所以他要把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把這條路走的更遠,更長。
老高搖頭嘆氣:“你小子這回運氣是真好,那會周家丟了孩子家裡還有顆雷,自個都火燒屁股了,現在居然還有餘力幫你……”
“朱瑛不在那晚的船上。”沈燼說完,老高愣了愣。
朱瑛是敵特的事他們也是查了很久才確定的,也是因此他們才會在一圈人裡選中周文成為目標。畢竟除了周文成行事作風的公正廉明以外,他家還有個隨時都會爆炸的雷,如今的沈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抖落出來誰會更顧忌,顯而易見。到時候談判順利再適時的提醒朱瑛的事,訊息用的得當還能賣個好,讓周家真心辦事。如果不成,也不至於比現在更差。反正還有備選,只是需要重新花時間觀察。
老高是真的有些驚訝:“她沒死?”
“沒死。”
老高嚥了下口水:“那你什麼時候告訴周家,別你的事還沒辦成,他們家也被拉下臺了……”
“不會。朱瑛被關起來了。”沈燼說這話時,雖然表情沒變,但語氣微微上挑,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周文成做的。”
老高挑眉:“你瘋了?底牌都沒了,還傻樂呵呢?”哪怕他早知道這孩子漠視自己的命,卻也不想他瘋到這個地步。
沈燼搖頭:“我只是覺得太巧了。”
“什麼太巧了?”
沈燼看著一臉好奇的師傅:“安安被救,朱瑛因此露出了馬腳。另外,小海放東西的時候查了,貨不在船上。”
老高忽然反應過來。
周家跟蘇家認親……
“小六?那瘋丫頭……”老高瞅了沈燼一眼,嘀咕道:“這都這麼巧了,你為啥還急著走?”
“該要走了。”沈燼語氣裡的最後一絲笑意被收回,又變成嚴謹古板的木頭人。
老高聽出了弦外之音,該要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