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要走。
是怕再不走會被什麼東西動搖?亦或是怕被牽絆住?
“真要走?”
“嗯。”沈燼點頭,手裡的枯葉早已被他碾碎了。
老高向來不怒自威的臉染上了幾分滄桑,“你就不能……”
沈燼微微搖頭,五指張開,四面八方的冷風捲走他掌心的碎葉,原因二人都清楚,蓮婆婆家丟失的東西經過誰的手,輾轉到了哪……
在查詢沈家的過程中,曾經千絲萬縷的蛛網被一層層梳理。
那群人為什麼能準確無誤的陷害沈家,以至於大廈一夜之間傾倒,沈家的人脈在那一晚銷聲匿跡,無一人幫扶。
而沈家的當家人死了之後,其中的一些人,則青雲直上。
沈家不是個例,而是時代的一道縮影。
李神醫一家也是如此,稀裡糊塗的沒了家,失去了代代相傳的醫術和藥方。
“師傅,我準備在蓮婆婆那邊修個屋子,以後……”
老高扭頭,背過身:“知道了。”無外乎就是照顧活著的人,一個也是看,多幾個也沒啥。
老高擺了擺手,“年紀大了,困了,老子要回去睡了。”
沈燼目送著自己的師父,唇角掛著一絲淺笑,轉眼笑意被冷風吹淡,彷彿不曾存在過。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而他,只是恰好成為了下一個‘愚笨’的人。
-
轉眼到了十一月初,大鍋飯已經吃了整整三個月了。
幾場盛大的秋雨落後,天氣越來越冷,之前還逛著屁股瞎跑小孩子們被家裡的大人套上了幾層薄薄的舊衣裳,大人們還在穿薄薄的衣裳硬扛。
蘇家莊生產大隊裡的家家戶戶經歷了這幾場雨,都開始了翻修屋頂。雖然不如老蘇家的動靜大,但或多或少都加固了屋頂,這都是拿血淚換回來的經驗教訓。
現在的屋頂連雨都頂不住,更別說是入冬的大雪了。雖然捨不得花錢,但命也一樣重要。
“聽說沒,隔壁大隊食堂都被砸了!”
“咋地了?不是剛發糧食嗎?幹啥砸食堂?”
“他們大隊長上報畝產萬斤,剛收的糧食全上交了,大隊食堂天天煮野菜清水湯,有個年紀大的老頭子,餓的沒力氣,下雨天走路腳底一滑摔了一跤,摔水坑裡沒能起來,死了。”
“天爺啊,光喝水?這入秋以後可沒啥野菜了,他們今年冬天可咋過喲。”
“何止是沒啥野菜,他們一個大隊的人天天吃野菜,哪有那麼多野菜給挖的?人人餓的臉發綠,聚在一塊鬧大了把大食堂給砸了!聽說上面來抓人,他們大隊長被抓的時候全家一塊吃白麵饅頭呢!”
“這種人得槍斃!還是俺們大隊長好,雖然天天讓俺們吃糊糊,但好歹能吃到稠的。”
“可不是嘛!俺聽說,要不是秋收來檢查的那幾個龜孫子胡亂給咱們報多了產量,俺們今年還能吃的更好呢。”
“操,真想打死他們那幫龜孫!”
“你打?你咋打!咱種地的沒權沒勢,打了他們幾個小嘍嘍,萬一惹到上面的……平頭老百姓誰惹得起當官的?能管大隊長早管了。”大隊長都管不了,他們小社員就更不敢吱聲了。
“唉!真他孃的憋屈!這群人都該下放去農場改造!讓他們也嚐嚐幹一天活吃不飽肚子是個啥滋味!”
“也差不多了,聽說秋收前辦擂臺上去吹牛的那幾個都要倒黴了……”
說到這,那人看著老蘇家翻修的屋,搓著被風吹到冰冷的手有些感嘆:“大力他婆娘是真精啊,還是單開灶安心,咱們跟著食堂吃、連有多少存糧都摸不清,心驚肉跳的磨人啊。”
手裡沒糧心裡慌。再加上天氣越來越冷,這又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