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這是預言者的徽標。鑑於德林家族和伊凡家族之間的王座之爭,所有預言者都隱匿了起來,明智地不參與皇族的戰爭,這一躲就是一個世紀,據說,任何人想見他們都得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就算如此他們也不見得會滿足求問者的願望。凡妮莎急忙檢查自己身上是否少了什麼零件,這一可笑的舉動牽扯到了背後的傷,讓她發出痛苦的**。門外立刻有了響動,藍眼睛的雷納走了進來。
“我這是在哪兒?”凡妮莎直視著他冰冷的藍眼睛。
雷納漂亮的藍眼睛並不能解答公主的問題,手裡端著的早餐卻親切感十足,這頓飯菜色雖然單調但香氣撲鼻:包括黑麵包、黃乳酪烤蘋果和一杯麥酒。接著,木門邊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老婦人,她全身佝僂蜷縮,滿是皺褶,白髮幾乎拖到地面,晨風吹起,頭髮在腦際飛舞,活像一片白雲在追隨一棵枯萎的老橡樹。“啊,你醒了,”老人走近床邊,在一截老樹樁上坐下,凡妮莎這才發現這間屋子裡所有的傢什都是移自現成的木料,桌子是個大樹根,座椅是小樹根,洗手架是三棵盤根錯節的硬木藤,連自己身下的木床也是某棵巨大古樹的半截殘樁。老婦人說,“你現在安全了孩子,這裡是格婁卜奶奶的木屋。”老人說話時雙眼微張,臉上也沒有更多的表情,凡妮莎看不出她是否在撒謊,也猜不出她的意圖。
“沒有安全的地方。”凡妮莎聽見自己說,同時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麵包和麥酒。自從回到盛夏之國,她已經兩天沒吃過任何東西了。
“慢點,孩子。”格婁卜替凡妮莎繫上裙服背後的縛帶,“我們有的是時間。”
當大部分食物被麥酒衝下肚之後,凡妮莎抬眼看了看雷納,對格婁卜說,“你的僕人想射死我。”
“他?他不是我的僕人。不過,我想他一定是用了自己的方式提醒你注意,”老婦人微笑著解釋,“雷納是個神箭手,他真心想射死的人可沒一個能活到羽箭發出的第二秒。不過對這件事我得說聲抱歉,公主殿下,雷納為了見我,獻出了自己的聲音,所以他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你知道我是公主?”凡妮莎的眼睛在屋內尋找著水晶球,卻沒有找到,傳說中預言者都有自己的水晶球,代代相傳,她一定是透過它看到自己的。“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她戒備地問,但願這白頭老婦不知道自己只是個乞丐公主,“我姐姐會為了我給你贖金。”我姐姐的手下會在第一時間把我的腦袋插在旗杆上送給她,你們的也是。
老人努力挑起滿是褶皺的眼皮,自嘲地說,“我恐怕沒那麼長的命花到這筆錢。”她看了看雷納,又看看凡妮莎;“你和他,你們兩個來到我這裡都不是偶然,在我解答你們的疑問之前,你們得為我做件事。”
果然,即便把自己偽裝成可愛的青茅小屋,也總有它不可告人的陰暗角落。凡妮莎失神地點了點頭,示意老人繼續說。
“如你所見,”老太太那張核桃般乾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沒有水晶球。它被一個魔法師搶走了,而我靠預言掙來的那些魔法卷軸在他面前就像筷子一樣毫無攻擊力。”老人惋惜地說,“這三天裡,我每天都在追尋你的蹤跡,不過可能是因為我太老了,沒有水晶球我無法做出準確的預言,幾次都跟你失之交臂——最後這次總算準確,卻還是晚了一步。”
彷彿正在舒展身體的水母被突如其來的洋流蟄到,凡妮莎的心猛地縮緊。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臉,我不要回到那個地方去,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臉,我不要回到那個地方去……
“你是公主,”格婁卜老人扶住搖搖欲墜的凡妮莎,眼睛終於完全張開,裡面精光四射,如同臨空的金星,“奇蹟與恐怖的年代即將來臨,這也是諸神與英雄的紀元,你,盛夏的公主,你將統領他們創造神話與傳奇,奪回屬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