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道:“恩!這樣才不枉費我跑著一趟給你送禮來了。”
我輕咳了咳,掩下了剛才的尷尬,繞過書案,走到十四的跟前問道:“送什麼禮物?”
“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順手拿起茶几上的檀木盒子遞了過來。我伸手接過,開啟一看,是一個黃玉的鎮紙,色澤細潤瑩澤,風字硯形,上高浮雕螭紋。螭爬伏回首,圓眼貓耳,口微啟,長角至肩部,腿部豐滿,身形矯健,栩栩如生。
“好漂亮!”我大聲驚呼道。
“那當然!”十四走到我側身,瞥了眼,譏諷道,“你就知道漂亮,你可知這上等的螭紋硯形黃玉鎮紙。”
“你這麼大手筆?”我蹙了蹙眉,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我送的了。”十四歪斜著頭看了我一眼,道:“這是十三哥送你的!不是說是你自己硬央著要的麼?”
胤祥!那張桀驁不遜的英俊笑臉閃現在眼前,心“撲通”一跳。我記得上次在德妃那裡見著一個玲瓏玉石鎮紙煞是好看,隨口誇了幾句。娘娘本想送於我,可君子不奪人所好,就婉言謝絕了。那會兒,剛巧碰上胤祥來請安,沒想到他既然上了心。
我靜靜地盒上蓋子撅了撅嘴,道:“算他會做人,知道現在我是娘娘身邊的紅人,來巴結我了。不過,送禮也沒點誠意,怎麼不自己個送來!”
“呀!”十四笑著斜睨了我眼,“你還真是節節上竿啊,他現在可忙著呢,出宮去了,恐怕沒閒功夫搭理你?”“出宮!?”我疑惑地問道。
“恩!”十四端起几上的茶杯喝了口,不緊不慢地道:“他看中了朝陽門內大街的前明的‘十王府’,今日皇阿瑪下了旨,賞給了他,所以出宮料理去了!才讓我給你捎來了!”
“他不是要娶側福晉了麼?”我將盒子放回了書案上,平靜地道。
“就下個月初。”十四靠到了我跟前,探頭望了望書案上,拿起了我剛才的臨貼,嘆道:
“呦,這字真是長進了不少!配了這上好的鎮紙又該精進了!”話語裡的尖酸譏誚昭然若是。
“還我!”我一把奪過了來,厲聲道“不敢玷汙了您十四爺的眼睛。”
他顯是看出了我的不悅,聳了聳肩膀,目光瞥向窗外明媚耀眼的午後陽光,唇角微微揚起,笑著道:“你整天窩在院子裡不悶麼?練習字也不能練成書呆子啊?”
我承認不該發如此的無名之火,剛才顯然是失了態。如果沒有滄州集市上起先的爭執,破廟裡的酒聚,恐怕我也不至於在胤祥面前那般發肆。他不是胤祥,不至於像胤祥那般縱容我。眼前這個是德妃的心頭肉,康熙爺疼愛的幼子,想必長那麼大也是鮮有人敢衝著他這麼吼叫的。他自己不過也是個孩子,且好象還是不一般的火暴脾氣。或許是理虧,剛才竟也容忍了我。
我抬眼望去,一縷燦爛的陽光順著窗稜懶懶地爬了進來,照在臉上,溫暖而愜意。我微眯起雙眼,緩和了剛才的語氣,喃喃嘆道:“恩!外面的陽光真美。”
“那還等什麼?”十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還未等我喚過神來,就把我拖出了院子,身後只隱隱傳來雨苓的喚聲……
深秋的御花園,滿院的金黃色掩去枯木山石間的落寂和蕭瑟,金黃的海洋裡朵朵競相怒放的菊花彷彿金色綢緞上的流蘇鑲邊,層層點綴。遠處兩個當值的小太監,正埋頭握著長長的大掃帚懶散地清掃著樹上墜落的枯葉。
“別,別掃掉!”我快步上前,衝著他們喊道。兩小太監見了我和身後的十四甚是一驚,趕忙放下手中的掃帚,打千行禮,十四揮了揮手,兩人知趣地惶惶而退。
“為什麼不要掃掉?”十四上前不解地問道。
我輕笑了一下,踏上那鵝卵石的甬道,踩著細碎的金黃,腳下發出了“茲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