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一沉,以他道行,往常靈機哪怕有些許變化,他也能立時感應,但在此間,卻是到了自家頭頂之上才被發覺。
現在還好說,待到符紙燃盡,那必是應對吃力,唯有設法把這主持血雲之人斬殺,才可擺脫這等局面。
他尋思片刻,把身軀一晃,頂上浮出一縷氣煙,內裡托出一尊大碑,上有雌雄雙劍交錯,氣機纏旋,此物名為“界嶽劍碑”,裡間自成一片天地,一旦收攝到敵手足夠氣機,只要對方身在五十里之內,就可把其拖入碑中鬥法。
元陽派修士一旦到了裡間,法力神通之威,立時陡長三成有餘,幾乎無有可能敗北。
百里青殷在外看得真切,見喬正道渾身金澤劍氣環繞,幾如火陽一團,光華照出百餘丈,不由眉關輕皺。
那劍碑確然是一大威脅,他若施展道術神通,難免會有氣機洩出,要是被吸了去,積少成多,難免失機,因而決定儘量把自身氣機遮掩,暫且不去招惹此人。
而血雲中另幾人察覺到血雨淋下,各自也是反映不一。
太昊派史穆華只是冷眼看了看,露出不屑之色,猛然喝了一聲,先是周身法力罡風一湧,將雨絲排擠在外,再把手一攤,掌心之中竟噴出一道靈光,而後自裡現出一株青竹,碧油油葉綠枝嫩,不過幾個呼吸,便就個頭猛長,便做了十丈高下。
把雙袖一展,就身化一縷碧虹,鑽入裡間。
此物喚作“萬壽竹”,乃是太昊派都廣山三寶之一。有百節、千節、萬節之分,他這根為百節竹,人若躲藏其中,能守不能攻,法寶過來,至多打去一節,連擊百次,方可徹底破去。
不過一戰下來,哪怕只餘一截尚存,取了回去,拿靈液灌溉滋養,依舊可以在旬月間長了出來。
此寶貴重,他臨行前採摘了兩根藏在身上,但他吃不準這血雨有何古怪,寧可先入內躲避,也不願被其沾染。
而在他另一側,南華派袁子嶸見得血雨,狀極瀟灑,笑了一笑,輕彈一指,就有無數輕輕白羽,如雪紛紛,環繞身周,雨絲雖密,卻概不能入。
同時又起手捏一個法訣,一條玄鱗大蟒自腳底罡雲之中緩緩爬出,身長十丈,頂上一朵血紅大冠鮮麗奪目,冠中深處,則蹲有一隻碧色蟾蜍,拳頭大小,晶亮雙目轉個不停,看去極是靈動。
此二獸一出,他便把其置於前方探路,而後認準一個方向,不疾不徐往遁行,才不過百來步,耳畔嗤嗤有聲,迎面有無數鬼頭血箭射來,他不由笑道:“正要等你來。”
他在五人之中看去最無主見,然而膽子卻要大得多,此刻故意不放法寶遮擋,大搖大擺行進,正是存了引動對方來攻,再與其交手的心思。
那血箭還未過來,地上那條大蟒把身軀一盤,豎起盤在前方,仗著一身堅鱗硬甲,將之盡數擋下。
而在此時,有一柄銀勾自他背後血雲之中浮出,晃了幾晃之後,倏爾一閃,化流光殺至。
袁子嶸似未察覺,竟是動也不動,而那隻碧蟾呱的一聲大叫,忽然脹大一圈,乍然自大蟒冠上躍起,一口就把那長鉤吞下,隨後在其主肩上,邀功似地叫喚了兩聲。
袁子嶸等一會兒,不見有人來攻,輕輕一笑,依舊是朝著原先所行方向飛遁。
師氏夫婦方才下了飛舟之後,便想要與其餘四人匯合,然而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諸人所在,亦是猜出這片血雲有古怪。
蕭月神情略緊,拉著師寒山袖口,道:“夫君,你我道行比不了大師兄,較之史、袁二位道友也差了一些,如今我等分開來,魔宗中人會否先找我二人下手。”
師寒山冷笑道:“夫人莫怕,若是敢來,便讓他試試我元陽派命殺之劍的厲害。”
雖是嘴上如此說,可他也是心下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