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撲面而來,將徐皎的聲音掩蓋了大半,入耳只剩破碎的殘音。
阿史那佐穆耳目靈聰,自然聽得清楚,卻是“嗬”了一聲,望著她的目光即便隔著雪霧,也可以瞧見的嘲弄與譏諷,“真心實意?徐娘子的真心實意我還真是受不住的,還是都留著給墨啜赫吧!只盼望著他對你也足夠真心實意才好!”
阿史那佐穆說完,一瞥押著徐皎那兩人便是轉過了身。
那兩人便是押著徐皎,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挪,往山坡右側行去。
徐皎被阿史那佐穆方才那狠厲的眼神嚇到,一邊被押著身不由己向前,一邊忙道,“上將軍,有話好說啊!怎麼說,我們也都是文明人,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啊!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風雪越發大了,徐皎的聲音剛出口就好似被吹散了一般,徐皎都懷疑人家根本沒有聽到,因為阿史那佐穆頭也沒回,就連步子都沒有停頓上哪怕一下。
雪坡下,茂密的杉木林里正在上演著一場血腥的屠殺,風雪呼嘯中,這茂密的雪林已恍如暗夜,呼呼的風聲裡不時夾雜著野獸飢餓吞嚥口水的聲響,刀劍刺穿血肉的聲響,還有人命的嚥氣聲……
誰也看不到,偌大的雪林上空好似張開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密集蛛網,層層疊疊。網中間,獵物與狩獵者不時轉換角色,展開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阿恕!”蘇勒一身的冷汗,自從上了岐崀山,手裡彎刀上的血就沒有少過,已經數不清這是砍倒了多少個人,也不知道這殺伐是不是還有盡頭,可他無所畏懼,一雙眼目灼灼,“這裡就交給我們,你去救齊娜吧!”
墨啜赫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個“謝”字,只是與蘇勒對望一眼,便是沉默地提著刀往密林更深處疾跑而去。
徐皎腳下懸了空,被阿史那佐穆用一根繩索懸吊在了山崖邊一棵斜生的古杉之上,風聲獵獵,將徐皎吹得睜不開眼來,她的身子不受控制,恍若風箏一般飄來蕩去,費力往上仰著頭,眯眼看著雪霧中越發瞧不真切,卻可以瞧出正站在崖邊居高臨下的阿史那佐穆,徐皎聲音控制不住的發顫,“上將軍……不必如此吧?”
“墨啜赫來了,徐娘子想必心中歡喜吧!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他,但願他真如你對他那般情深義重,不顧生死。”阿史那佐穆似在“死”字上咬重了兩個音,而後便是轉過了身。
“你要幹什麼?”這樣大的風雪中,徐皎的雙耳幾乎除了那嗚嗚聲再聽不見其他,卻還是能聽見自己心口傳來的心跳聲,恍若擂鼓,一聲比一聲響亮。
阿史那佐穆理也不理她,反而從衣襟裡掏出了一隻火摺子。
徐皎一看,面色刷地就白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殺機四伏的岐崀山半山腰突然亮起了一絲煙火,伴隨著響亮的哨叫。被數人圍堵的墨啜赫意識到了什麼,驀地暴起,如最敏捷的狼一般往煙火亮起處奔去,可圍堵他的人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逃開,拼命的砍殺、極力的阻撓……刀劍在漸漸沉下的夜色中泛著冰藍的幽光。
墨啜赫緊握手裡的彎刀,恍若一柄利劍一般直插圍堵他的人群,血珠和碎肉從他的臉頰上飛過,阻撓他的人卻無一例外都被他手中的彎刀砍翻在地,他腳下生風,呼嘯著往煙火亮起的地方飛奔而去。
“阿皎!”驀地一抬眼,他就見到了那被懸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的人影,他心口一顫,那一貫面無表情的面容被撕裂,目眥欲裂地喊道,便是拔足朝著那處狂奔。
不過跑了幾步,他的步子就是驟然剎住,一雙眸子亦是陡然銳利起來。
離他幾步之遙處,阿史那佐穆手裡正晃著一支火摺子笑望著墨啜赫,“別來無恙啊,赫特勤!”
墨啜赫的目光定在他手裡的那支火摺子上,方才那煙火從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