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大理卿鄭善果等涉事大臣雖然表面上只能保持沉默,但內心中必然極度怨恨裴世矩,誤會裴世矩蓄意隱瞞,故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正好雙方在中樞中政治立場迥異,本來就有矛盾和衝突,於是裴世矩百嘴莫辯,這個落井下石打擊對手的罪名算是背下了。
裴世矩不能成為眾矢之的,不能得罪一大幫中樞大臣,畢竟此次西行使命重大,非常需要中樞的支援和配合,而就整個中外大勢來說,目前中土處於危難時刻,國防和外交大戰略都急需調整和修正,裴世矩做為主掌外交戰略的中樞重臣,若想完成這一重任,同樣離不開中樞的支援和配合,所以裴世矩被迫無奈,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主動向對手做出妥協和讓步,以贏得對手的諒解,維持中樞內部的團結。但如此一來裴世矩等於背叛了同一陣營的“盟友”,無奈之下,裴世矩只能承認自己老眼昏花,一不小心中了對手的奸計,掉進了封德彝挖好的陷阱裡,以此來求得盟友的諒解。
突然在政治上陷入這種進退維谷的窘境,裴世矩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好在他和封德彝不是一般的政治盟友,兩人之間的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裴世矩還是相信封德彝,認定封德彝不是故意“挖坑”陷害自己,而是用這種手段提醒自己,必須正確認識到當前所面臨的困境,為順利完成西行的使命和把外交戰略及時調整到位,必須向對手做出必要的妥協。
裴世矩的妥協是聖主所需要的,聖主需要裴世矩支援他把東征進行下去,所以此刻裴世矩的主動讓步,正好“討好”了聖主。
中樞裡的主戰派也需要裴世矩的妥協,裴世矩是主掌外交事務,是中樞持“主和”立場的重要人物,是一面“大旗”,“大旗”倒戈了,“主戰”之聲也就能摧枯拉朽般席捲中樞了。
另外隨著楊玄感迅速敗亡,東都危機結束,政治清算即將開始,兩京政治鬥爭風暴呼嘯而至,此刻中樞裡的保守力量急需緩和與改革派之間的激烈矛盾,以最大程度地維護西京利益。納言蘇威做為中樞保守派的“領袖”,理所當然需要一個緩和矛盾的契機,正好納言蘇威在未來決策上也是持“主和”立場,因此裴世矩的妥協,恰好就給了蘇威這樣一個契機,我可以放棄“主和”支援你繼續東征,不過前提是你必須把政治清算控制在一個恰當範圍內,不要損害到西京的政治利益。
裴世矩名義上是勸諫,實際上就是向聖主表達他對目前國內形勢的樂觀態度,而東征若想繼續下去,尚需外部形勢的配合,外部形勢如何走向則取決於東、西兩部突厥與中土的關係。裴世矩有信心鞏固和加深與西突厥之間的結盟,迅速扭轉和穩定西土局勢,而東。突厥這邊因為北疆鎮戍力量嚴重不足,僅靠外交手段事實上難以改善南北關係,即便中土妥協讓步也不會有太大成果,當務之急是鞏固和加強北疆鎮戍力量,唯有如此才能緩和緊張的南北關係,給繼續東征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
聖主一聽心情大好。在中樞核心決策層,繼續東征的最大阻力就來自蘇威和裴世矩。蘇威好辦,楊玄感敗亡,東都危機結束,聖主和中樞就能以政治清算來脅迫西京做出妥協,蘇威最終只能放棄“主和”。這樣最後就剩下裴世矩了,雖然裴世矩西行需要時間,或許來年春天都未必能返回東都,但做為在外交事務上最具權威的中樞重臣,他的支援至關重要,這不僅意味著他對未來形勢的看法樂觀了,可以影響到一大片中樞大臣,而且他還有了把東征進行到底的動力,而這個動力足以保證裴世矩不會在西行一事上“消極怠工”或者以西土危局來要挾中樞放棄東征,相反,他會積極完成西行使命以確保東征的成功。
深夜,聖主急召中樞重臣,再議北疆局勢,但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有數,就是商議東征的決策。
初四日聖主曾召集中樞重臣們討論過北疆局勢,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