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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的人再次發出鬨笑。
齊伯回身,黑起臉,朝眾人重重咳嗽一聲。眾人識趣,紛紛散去。
“小夥子,”齊伯回身拉起那個夥計,“你哪能不躲哩?”
“不能躲呀。”小夥子仍舊抱著懷裡的小木箱,“店裡就剩這點兒本錢了,我一走,馬掌櫃就都拿去賭了。”
“唉,”齊伯轉向倒在地上的掌櫃嘆道,“振東呀,你這毛病哪能不改哩?多了多賭,少了少賭,一直賭下去,多少家業禁得住你折騰?”
馬振東一骨碌爬起,梗起脖子指點齊伯:“魯俊逸的家業大著哩。我賭這點兒只是小錢,于姓魯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振東,你曉不曉得,魯老爺一天到晚為你頭疼。”
“嘿,”馬振東哼出一聲,“他為我頭疼,我為啥人頭疼來著?齊老頭,我這問你,姓魯的家業是打哪兒來的?沒有我馬家,魯俊逸這辰光不定在哪兒賣死蟹哩!我家對他恩大如山,他又是哪能個對待我家的?你問問他,我阿妹是哪能個沒的?我……我婆娘又是哪能個沒的?”越說越氣,臉膛漲得紫紅。
“振東,你……”
“你個什麼?”馬振東爆出一聲狂笑,“我真不明白,連姓魯的也睜隻眼,閉隻眼,不管不問,你個外來的老頭子瞎起鬨個啥。你算老幾?不過是姓魯的一條老狗,汪汪汪,汪汪汪,才來上海灘幾日,就整天價日地叫喚,吵得我這耳朵疼!”
“你——”齊伯氣得手指打哆嗦,衝上去就要揍他,嚇得振東連退數步,逃到門外。
“老傢伙,給錢!”見齊伯不追了,馬振東欺進一步,一腳踏在門檻上,做出一副賴皮相,伸出手道,“我曉得今朝你帶銀子來了,不給錢就想打發老子,沒門兒!”
齊伯全身發顫,伸進衣袋掏摸一會兒,掏出兩塊銀元,啪地扔在地上。馬振東彎腰揀起,放到口邊吹幾下,走到櫃邊拿起酒碗,得意地打出幾聲呼哨,揚長去了。
見他走遠,齊伯這才回過神來,從夥計手裡要過木箱,開啟,見箱中只剩幾塊銀元和一些零碎銅鈿了,長嘆一聲,對挺舉搖頭苦笑道:“挺舉呀,看到沒,這就是你要來的谷行了。”
挺舉顯然沒有預料到是這場面,一臉莊重。
“此地原有不少夥計,多讓馬掌櫃趕跑了,眼下就剩這個小夥子了。”齊伯指小夥子道。
“兄弟,好樣的!”挺舉走到那夥計跟前,朝他深深一揖,“我叫伍挺舉。”
夥計鞠躬還揖道:“我叫阿祥。”
第九章伍挺舉一語解開魯俊逸心結
從錢莊裡出來,俊逸要來馬車,直驅祝合義家。上海灘上熟人雖多,但在關鍵辰光能夠一吐心事的,他也只有這個朋友。
見俊逸臉色陰沉,合義撲哧笑了:“瞧你這副臉色,不會是仍在為昨天的事體憋屈吧?”
昨天的事體,顯然是指在四明公所召開的那個總董會。
俊逸苦笑一下:“講起那事體,真得謝謝你哩。”
“謝我做啥?”
“要不是你替我擋一槍,周進卿他們,還不把我……”俊逸止住了。
“呵呵呵,”合義笑道,“你也甭在意嗬。那人是個二腳踢,一點上就炸,一炸就躥上天,你該曉得哩。”
“唉,”俊逸長嘆一聲,“祝兄哪,我不是在意他姓周的。我跟他一道玩尿泥長大,還能不曉得他有幾斤幾兩?我在意的是,昨天那個局是有意設給我看的。老爺子對我橫豎不放心哪。”
“是哩,”合義承認道,“你一直吃粵人的飯,大家都眼紅哩。”
“唉,”俊逸又嘆一聲,“前些年,我也是窮怕了,只要是生意就做,從來沒往別處想。沒想到做生意做出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