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可是顯而易見的——這就難免導致了姐妹間無話可說。所以伊麗莎白覺得更鬱悶了。
舞會過去才一週時間,在貝內特太太的熱情邀請之下,愛德華·懷特已經來家裡做過三回客了。就在今天伊麗莎白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清淨清淨的時候,聽見貝內特太太又在興致勃勃地計劃請客了——因為有人剛剛送來一籠肥嫩的鵪鶉,而這正是款待客人的美味佳餚。
貝內特太太興沖沖地安排下去並叮囑女兒換好衣服在家準備迎接客人的時候,伊麗莎白結結實實翻了個白眼,一語不發轉身回房間,拿了自己的畫具,偷偷從後門溜出去,來到從前時常和簡幾個姐妹一起散步的那座小土崗邊,坐到了熟悉的老地方——就是從前曾不小心被達西先生聽到自己與簡說話的那片灌木從邊上。
回家後的這些天,為了躲避貝內特太太的催命嘮叨,早上的時候,她時不時獨自散步到這裡畫畫——秋陽溫暖,視野開闊,邊上偶爾會跳出一隻覓食的松鼠,非常適合安靜畫畫的一個好地方。
和前幾天一樣,她坐下來,架起畫具準備開工的時候,視線忽然定了定。
邊上的灌木叢旁有堆小石頭,是她特意撿過來壓紙張以免被風吹跑的。但現在,石頭下面卻多了張信紙。
不可能是自己的,因為她沒留稿紙在此的習慣。也不可能被風隨意刮過來的,因為這張信紙被折了起來,整整齊齊,很明顯,有人特意為之。
出於好奇,伊麗莎白拿起紙,展開。
紙上用黑色筆寫了四行詩。同時代詩人威廉·布萊克《天真預言》的總序四句: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一粒沙裡看世界,
一朵花裡見天國。
在你掌裡盛住無限,
一時間便是永遠)
抬頭是“致羅斯小姐”,落款處,畫了只兔子——戴領結的兔子先生。
太意外了!
伊麗莎白急忙站了起來,原地朝四周張望。
四下都是田野。農人們已經忙完了秋收。附近的灌木和野草地裡,幾隻烏鴉在地上跳來跳去,遠處的麥田裡,只有零星的農婦和孩子彎腰在田裡撿著麥穗,此外,再沒有別的什麼人了。
伊麗莎白坐回原地,反覆看了幾遍紙上字型工如印刷的四行詩後,目光落在那隻兔子上。
顯然,這是臨摹自己《鄉紳小姐日常》裡的兔子先生畫的。但畫的人顯然技法不過關。所以線條略顯生硬。但該有的眼睛鼻子都沒落下,甚至,兔子先生還是微笑的表情——這就屬於原創了——因為她筆下的那隻兔子先生,迄今為止可從沒有笑過。
伊麗莎白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唇邊漸漸露出笑容,想了下,把紙張折了回去,小心地夾進自己的畫夾裡。
————
第二天,伊麗莎白心情輕快地照舊過來。
和昨天一樣,那裡依舊多了張信紙,邊上也依舊沒什麼人。
她展開。同樣的抬頭,同樣的落款,這次換了另首詩——
“倘使她的眼睛變成天上的星,
天上的星變成她的眼睛,
那便怎樣呢?
她的光輝會掩蓋星光,
正如燈火在朝陽下黯然失色一樣。
那天上的她的眼睛,
會在天穹閃耀動人,
鳥兒誤認黑夜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