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來得這樣的快。
喜娘們圍著我團團亂轉,那架勢像是要把我的頭髮絲兒都鍍了金才最好。等收拾好了,我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懷疑我是不是無意間得醉了那喜娘。這哪還是張臉?血紅的嘴,緋紅的腮,乍一看活脫脫就是個紅皮雞蛋。蓋不蓋蓋頭都不打緊,反正都一個色,紅的!
還好意思腆著臉來問我:“福晉覺得如何?夠喜慶吧。”得虧修養好才沒問候她祖宗。我二話不說吩咐人:“去,端水來,給我淨臉。”
良辰剛要走,松嬤嬤便威嚴十足踏出一步來預備攔阻良辰,剛叫了一聲“福晉……”就被我打斷“不必勞動嬤嬤親自服侍我,這點子小事我的丫頭還做得了。”順帶白了松嬤嬤一眼:搞清楚,以前在宮裡我忍你,現在這裡可是我的地盤,還輪不到你在這裡壓著我耍威風。說完一揮手,良辰仍出去端水去了。
我等不得,先找了帕子對鏡猛揩,這模樣自己看久了都要口吐白沫,哪裡還用鬧洞房,可以直接鬧鬼去。
一旁的佳期看不過去,一面接了帕子親自動手給我擦,一面輕聲勸:“福晉別急,等會兒水來了就好了。”
松嬤嬤不甘心,正好拿佳期做筏子下臺,就斥責佳期:“就是你們這起子不懂事的奴才挑唆主子。”
佳期只好停下手垂頭站在一旁。柳兒早嚇得不知所措,只知道緊拽著我的衣角。
一時屋裡的人沒一個敢吭氣的,我那位額娘只站得遠遠的看熱鬧,半步不肯靠前。笑話,這種時候要是吃了排頭,日後在胤禟那裡我還混什麼。
“這是怎麼了?我的丫頭有什麼不妥之處冒犯了嬤嬤?”我虛情假意的詢問,然後輕輕扶頭慢慢坐回椅子裡:“便有不知禮處,嬤嬤且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饒了這一回罷了。嬤嬤是知道的,我素來嬌弱,最是聽不得這開山打雷般的巨響。”眼中卻是一派優遊自在。想在我跟前大小聲?端看我心情好不好,賞不賞這個臉給你。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只好勉力板起老臉:“新娘子的紅妝本是為了討喜氣……”
我再次打斷她,悠悠然的反問:“喜氣?嬤嬤要是真要喜氣,就不如讓喜娘把您弄得跟我一個樣兒,到時您往旁邊一站,豈不更添喜氣?”
一屋子都是哼哧哼哧的悶笑聲,她臉上筋肉直顫,看來在宮裡我裝的太老實,首次現了原形讓她受驚了。
良辰早端了水來,隻立在門邊兒沒敢過來,現在我既然已勝出,便抿著嘴兒把盆端過來,幾人合力把我這張猴屁股還了本來面目,再由佳期重新給我上妝,這次收拾出來還像個人樣。
外面來人回報給我額娘:“夫人,九爺府的秦管領剛派人遞了話兒,九爺已經出了宮,正往咱們府裡來。老爺叫來問問小姐準備的如何。”
我那位額娘原在遠處站著看西洋景兒,人群裡眼神遠遠遞過來,我們目光相撞,她極為友善的衝我笑了,回頭對來人說:“讓老爺放心,這就好了。”
這才一路踩著花盆底咯噔咯噔過來,吩咐一屋子嬤嬤喜娘:“勞動各位了,趕緊著點兒吧。”又過來繞著我周身看遍,嘖嘖的嘆兩聲:“到底我女兒是標緻的,我這就去前面,一會兒九爺來了還有一番禮節。”
她這是誇我標緻,還是誇自己女兒標緻?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太敏感“辛苦額娘了。”吩咐丫頭跟了送她出門去。
喜娘們忙忙把批領冠帽給我披掛上。珊瑚,東珠,金孔雀,金雲銜珠的三對耳墜,珠環玉繞中那個沒有笑容的清秀人兒就是我。我還沒把自己看仔細,那大紅的蓋頭已經罩上來,眼前是觸目驚心的紅,心微微的發抖了。
我被扶著坐在炕上靜候,唯一的好處是不用看松嬤嬤那張煩人的臉,低頭轉著手裡的蘋果。皇子大婚,排場是十分不小,聽說步軍統領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