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要去行了抄家事的眾將,蕭泓遠朓著寶儀宮的一角,冗自發起呆來。
按著寶儀宮裡的情形,蕭泓一眼就知那堆帶血泥的石子真的埋著他假說被人藏起來的張惜惜。更何況,當時為求實證,他在差人扒開的石堆裡看過面目全非的殘屍,撿了幾根應當長至腰臀柔韌亮澤的黑髮。帶在身邊的紫晶也哀傷地衝著血肉狠唳了幾聲。
命運的兜轉遇合,無法言說。
當日在夏口如貓戲鼠拆了他與曼雲的惡毒女人,居然就這樣死在了南陳士卒亂砸石堆之下。又或許,她本就是清醒地坐在那兒等死的,等著人將赤條條生於人世的她,再赤條條地送走。宮厥深深幾許,沒有了帝王護持的一代寵妃,不得好死本就是命定的結局。
蕭泓並未覺喜。反倒心中匝上了一絲無法言說的悲涼……
“殿下!您不怕在建陽查抄城中已降高官將得罪了江南士林嗎?”,一把低沉的嗓音響在了蕭泓的身後。
蕭泓轉頭對著向自己走來的韋元讓恭敬地施了一禮。接著才輕輕地吐了兩個字,“不怕!”
韋元讓正式的官職是東宮長史。職位不算顯貴,但卻得長兄蕭澤的信重。明眼人也都曉得,他是太子宮中特意壓著為將來做準備的儲相人選之一。
“天下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韋元讓拽了句文。似帶遺憾地搖了搖頭。
“逆取順守,文武兼重的道理,明允懂得。”,蕭泓淡淡地笑道:“但是,韋先生認為現下建陽城中的這幫子南陳官員能代表江南士林嗎?”
景軍左營搭了雲錦帆的船一路南下。也並非一帆順。雖說霍城周家是蕭泓的妻族,但是景軍過境談判依舊嚴苛,不得擾境傷民的條件答應了一大籮,更別提了新柳、義慶、寶山等地行來的艱難。挑頭兒出難題的盡都是一幫子刺頭的文人。
而蕭淵的右營更是磨得辛苦,很是讓北地來的景軍見識了南人也不好欺負的硬。
可是建陽城卻讓人格外失望。
“建陽是陳朝祖地。抗擊北胡的陳朝太祖正是由這兒起步集了義軍北上的。建陽百姓根骨不弱,可怎奈何帶領他們的只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豬玀!”,蕭泓看著眼前持重的老先生,低聲道:“泰業帝南行之時本就在洛京棄了些有識的,夏口宮變又殺了些個有膽的……最識時務最喜屈膝也逃跑得最快的就都到南陳當了高官。”
“燕王殿下對他們很看不上,所以才會故意尋了藉口清理?”
“韋先生不也想收拾下他們?否則,剛才議事之時不會坐在一旁只數鬍子不說話!”,蕭泓抬頭一笑,促狹地衝著韋元讓擠了擠眼。
原本想語重心長教育下毛糙小輩的老先生一下子驚愕地呆住了,緊接著,無奈搖頭髮出了幾聲略帶尷尬的笑。(未完待續。。)
第329章 懸崖勒馬
熱火朝天的全城抄檢在不久之後,就初步得了些意外收穫。
有兩三位南陳高官的家中翻出幾樣僭越違制的器物,很明顯是當初從南陳皇宮裡順出來的。
暫棄軍帳的武英殿前,被翻出賊底子的幾個高官痛哭流涕地辯解著他們不過防著宮中妖妃禍害了國之寶器,所以將物什兒移了出來暫為保管。
“不臣之心,意欲反景!”,在平靜地聽完了所有顛三倒四的解釋後,蕭泓冰冷的雙唇上下一碰,就直接下了結論。
院子裡立時浮起了股子屎尿失禁的臊氣,被明盔亮甲計程車兵包圍著的哭嚎聲也變得更加地歇斯底里。
韋元讓急衝衝地跑了來,與蕭泓聽不清內容的爭論了幾句。接著臉上帶著異常痛心的遺憾走向了院中,喝退了野蠻粗魯計程車兵,寬和地半踞下身子,扶住了一位胖胖的紅袍官員。
在北地漂泊多年的韋先生準確而又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