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宦官本沒有修道的,但幾乎沒有不佞佛的,又值肅宗及本朝宦官勢力一手遮天,如魚朝恩、程元振之流,都是權傾天下,佛教就愈發的得勢。當今天下,但凡立一觀,必有三寺並起。眼見我教如此,偏是教中各派紛爭又起”
說到此處,葉法持頓住話頭,看了看崔破,心中猶豫這教內的秘辛是否應該告訴他,又想及這個少年口緊,若是見自己沒有誠意,恐怕更是不肯言的,當下心中一橫道:“於前朝時,我教本是上清、靈寶二宗稱雄。而至國朝時,王遠知、潘師正、王軌等人將茅山一宗發揚光大,穩壓二宗門,更兼樓觀道一脈得朝廷大力扶持,發展甚速,與茅山宗成鼎足之勢。而近十年來更有祖師張陵之後張探元於邙山重立天師道門,竟是一教五宗,吵嚷不休,當真是外患愈強,內鬥愈烈。誰也不服誰,長此下去,我教危矣。”
“可有解救的法門?”崔破話剛出口,已是悔的恨不得自批其面,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果然,那觀主順勢道:“解脫的法門恐怕還是要著落在小友的身上,唯今之計,只能找一至聖仙師重現仙蹤,力壓五宗,再已無上神通顯威於朝,方能解我教大厄,甚或重現我教貞觀時的輝煌。”說道此處,觀主的臉上已滿是憧憬之色。
至此,崔破方才明白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一番漏洞百出的話,甚至不惜輾轉天下。口中問道:“卻不知觀主又是屬於何宗門下?”
葉法持見他又是岔開話題,心急之下卻又發作不得,只能答道:“家祖師便是高宗皇帝親封為逍遙谷主的潘師正,先師玉屑峰司馬承禎真人。”
崔破聽的二人之名,心中一跳。此二人可都是道教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潘師正是茅山宗十代祖師王遠知的得意弟子,而王遠知師承“山中宰相”陶弘景,後更被太宗皇帝親封“道教總領”,諡號“升真先生”。潘師正本人居於洛陽附近的逍遙谷,高宗李治幸東都時召見他,問其所需,師正答曰:“茂松清泉,臣所需也,即不乏矣!”高宗尊異其人,親題其居舍為“崇唐觀”。其人死後,朝廷贈其太中大夫,諡號“體玄先生”;而師正的弟子後居於玉屑峰的道隱〈司馬承禎〉也不是等閒之輩,乃是茅山宗十二代祖師,其祖父曾為隋時親侍大都督,其父入唐也做到朝散大夫,襄、滑二州長史,他可謂是出生於“名賢之家,奕代清德”神龍年間,武后聞其名,召於東都相見,親降手詔讚美之,並在京中與陳子昂、李白,王維等人被時人合稱為“仙宗十友”後於睿宗朝,求放還山,睿宗乃賜以寶琴遣之,玄宗繼位後,數次譴使迎其入京,賞賜甚後。死後,贈青光祿大夫,諡號“貞一先生,留有、、、等著作”
想到此處,崔破不由得肅然起敬,起身一揖道:“不知道長原是名門高第,多有失敬!這般說來,道長也是茅山一宗”
“我雖然出身茅山,但是現在卻不是茅山門下,說起來這又是一段淵源極深的事,翌日若有閒暇再講給小友聽如何?”那道長見崔破還待再問,忙將他的話頭截住,續說道:“剛才所言之事,還請小友為我解惑,萬望不要推辭。”
當此之時,崔破已是騎虎在背,實在是不能推辭的了,所幸剛才的一段緩衝時間,使他想起後世《舊唐書》中所載的一件事,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現在拿來救命也就顧不得了。當下緩緩道:“當日下午,那道長為我解說完〈〈道德經〉〉,我也曾請問老仙長何方人氏,道號如何?初時他並不肯答,後來見我問的緊了,也只答了一句‘混沌初分白蝙蝠’便飄然而去,不知所蹤”晚輩實在覺得此事太過於匪夷所思,故而並不輕易對人言,不成想倒使得觀主跋山涉水,真是罪過!”說完對著道長深深一禮。
那葉法持聽得崔破所言“混沌初分白蝙蝠”時全身一愣,他實在想不到崔破會如此回答,冥思半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