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女身汙穢,當虔敬侍夫持家以淨身,施主既非道非佛非出家人,如何敢發妄議?”
問題開始一個比一個尖銳。楚離漸漸握緊雙手,聽他們冠冕堂皇實則荒唐的追責,不由得心中積攢了些許悲憤和怒氣。她咬唇不語,靜聽臺上僧侶責難。
底下數千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僧侶、道士,也開始竊竊私語。場面漸漸有些失控,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勢單力薄的楚離。
那些人蓄勢待發,似乎只要楚離開了口,便要被眾人口誅筆伐而亡。
上谷公主拓跋迪默默看著,目光不曾離開半分。手心漸漸緊握,竟細細密密的握出溼漉漉的汗來。上谷公主不知道心裡是何滋味,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楚離孤身一人坐在臺上,好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周圍盡是傷人利箭,所有的攻擊都密密麻麻地湧向她。而這“所有”中,包括她上谷公主。拓跋迪幾乎按耐不住,想要衝上臺去,把楚離帶走。可是,她不能。她十分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能。事到如今,已經退無可退。倘若楚離被打倒,這個場面無法收場,那就只能以楚離的死來結束這一切。更何況,對於上谷公主來說,想做的事和能做的事,從來不是一回事。
皇帝拓跋燾好整以暇,漫不經心地舉盞品茗。似是不經意地掃了拓跋迪一眼,那一眼讓拓跋迪心中森寒,穩穩地坐在了原處。
崔浩眼神望向楚離,眉頭緊皺。半晌,她惋惜的搖搖頭,似乎已經看到了楚離的結局。
耳邊是鋪天蓋地的責難,嗡嗡嗡,嗡嗡嗡,吵得楚離漸漸壓不住怒氣。她並非怕,而是煩。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在所有善意或者惡意或者奚落或者看笑話的眼睛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
彷彿旋起了一陣風,湮滅了所有的話語。她抬起頭,神色自如。注視著黑壓壓看不見盡頭的百姓,掃過高坐上端的皇族和百官,再掠過左右各人,場中竟隨著她的站立和靜默而漸漸安靜下來。
她就那樣氣定神閒地站著,迎風而立,羸弱的身姿在峰頂顯得那麼渺小,卻又不可撼動。
上谷公主眼睛一亮,連拓跋燾都停下了手上茶盞。
崔浩眯了眯眼睛,喃喃道,“雖千萬人,吾往矣。好。”
耳邊頓時清靜下來。楚離氣沉丹田,朗聲道,“英雄不問出處。你們佛說眾生平等,諸法空相,可我聽諸位高僧詰問半天,卻問的盡是虛相。民女不才,敢問各位,何為眾生平等,何謂諸法空相?又何以諸位出家之人,盡淪入世俗之見?”
她運氣於內,清朗的聲音遍傳整個山頭,頓時震懾住了眾人。可楚離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聲音會這麼大,她只知道,她想要用時,便能自如取用。
半天,竟沒人回答她。
“見性成佛,人心自運。諸位豈不知,人人皆有佛性,天地萬物皆可為師,便有這悟性,有此大願,何須以某一人為師?”楚離賣了個破綻,很快有人答她,“眾生平等,是謂人人皆可入我佛門。但入我門者,當潛心修持,以上師為指引。又諸法空相,人世間本是苦海無邊,一切都是虛相,無上師引導,何能辨識虛妄得見真我如來?”
楚離笑了。
“既然人人皆可入佛門,那麼,諸位大師何以責難我女子之身悟不得般若智慧?諸法空相,佛門中講,凡從虛幻的世間所得皆為惑智,唯有摒棄萬物,靜修於己,才能至真如彼岸,那麼何以說我年紀小,少不更事便不能求到真諦?”
“佛說苦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