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人羽,幽州人士。機緣巧合來到江南,因讀過幾年書,熟讀大慶律法,被呂總鏢頭賞識聘為管事。只幫著處理一些文書上的事情,並不管鏢局走鏢的庶務。”
“哦?”王姝靜靜地打量著他,似乎在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綾人羽也不閃不避的任由她打量。這鎮定自若的模樣倒是讓人看不出心思。王姝又問了些他年歲、家世。這人也全都配合地回答了。
二十三歲,幽州的書香門第出身。幾年前家道中落,家人因事故已去,只剩下他一個。尚未婚配。
王姝:“……何時被聘入王家鏢局的?”
“五年前。”
王姝心裡倏地一動,抬起了頭。
綾人羽筆直地站著,兩人不其然目光對上。綾人羽微微彎了彎眼角,淺淺一笑。這人有一雙眸色很深的雙眼,哪怕他是一本正經的回話,也給人一種若有似無勾引的錯覺。
王姝沒有說話,會客廳裡安靜無聲。
這個綾人羽很明顯不是江南分鏢局的人,探子查的貪墨人員名單裡也沒有這個人。但,五年這個時間太湊巧了。王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抬起眼簾上下打量起了他。
二十三歲,五年前也不過十八。不曉得他在這些破事兒裡是否承擔過什麼角色。這人給王姝的感覺很奇怪,有種故意湊到她跟前的感覺。明明長了一張聰明臉,卻做些自作聰明的事兒。王姝的直覺向來很準的,心中不由升起了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三把手的濃濃警惕。
綾人羽頭一次從一個女子身上感受到銳利,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
再問便問不出來了。
王姝沒有心思跟他再耗,問不出來她便自己查。人只要做過一些事,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她緩緩地站起身,擺擺手示意綾人羽先出去。轉頭命喜鵲將顧青叫過來。
顧青人剛從外面進來,很快便趕了過來。
顧青是先前派過來支援曹賬房的韓家軍的領頭人。這段時日,便是他帶著一批人在暗中查王家的那些事。他們往日是韓家軍的偵查隊伍,許是曾經做過審查敵國間諜的差事,自有一套查人的法子。鏢局裡大部分的人他都暗中調查過,基本的班底他都摸過一遍。許是這綾人羽太不起眼,也不曾貪墨過王家資產,以至於顧青沒有關注到這個人。
此時王姝提到綾人羽,顧青便立即叫人去查了。不過綾人羽甚少在人前出現,要收到他完整的資料至少需要一段時日。
“無礙,幾日是等得起的。”王姝點點頭。
顧青受命下去查,王姝又仔細翻看了花名冊。
江南鏢局一共有二百六十七個人。除去呂承志、尤山等人的一家子老小和府上女眷、僕從,才百來個鏢師。而每年為了維持鏢局的運作,都要花費幾千兩紋銀。要知道尋常江南城中普通百姓的三口之家一年的開銷,也不過二兩多。鏢局的這些人便是吃銀子,也有些過了分。
將其中需要重點盤查的人圈出來,花
名冊便交到了林二手中。鏢局要整頓,賬目要查。被這些蛀蟲貪墨的錢財也要全部追回來。
王姝深深吐出一口器,她可以很慷慨,也可以很吝嗇。像呂承志、尤山這種,不止是吃下去的每一筆必須吐出來。還得翻了倍地吐。
心裡憋著一股火氣,王姝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做人當真不能太善良。
查賬、蒐集證據,這些事情都十分瑣碎。交代下去以後,王姝便回去小睡了一會兒。昨夜一宿沒睡,如今頭昏腦漲得腳步虛浮。讓烏瑪的人看好了呂承志、尤山等人,她便坐馬車離開了。
一腳睡到了中午,王姝是被喜鵲叫醒的。
她從早上到現在滴米未進,喜鵲怕她這樣餓下去會壞了身子才硬生生將人給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