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卻知道這皇帝愛重一個人,縱使有不好或是犯錯,那也能一筆帶過,倘若遇上一個厭憎的人,那雞蛋裡頭尚且要挑骨頭,碰上這檔子事就是死定了!簡在帝心的好處便是如此,張越還真是有福。
當下他又趁勢說了些山東墾荒屯田的進展,卻是不褒不貶。
對於這個自己親手提拔上來的第二任錦衣衛指揮使,朱棣素來很滿意,但最滿意的便是這一不偏不倚的態度,至少,據他所知,無論是太子皇太孫還是漢王趙王都和袁方沒有絲毫關聯,這是一個徹頭徹尾忠心於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不枉他沒有循資格而是超遷拔擢。
“讓青州那邊的錦衣衛盯著一些,張軏雖然是英國公胞弟,為人也還算聰明,但畢竟沒有辦過這麼大的事情。禁錮朱瞻圻也就罷了,那不過是個發瘋的小傢伙,但漢王卻不可輕忽,他畢竟之前還曾經遇刺過。”想到那含含糊糊的遇刺,朱棣頓時又皺了眉頭,心中對於削漢王護衛的決定頗有些無奈,但最後還是發了狠,“袁方,漢王之前說是他鞭笞僕役以至於其含恨於心悍然行刺,你對此如何看?”
即便是袁方,對這樣的問題也頗有些答不上來——即便青州那幫錦衣衛查得賣力,這事情仍然絲毫沒有線索,漢王既然都這麼上疏承認了,別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第六卷 春雷動 第011章 不分彼此
自古以來,俸祿之薄無過於大明。以張越這個領六品官俸祿的署理同知來說,他的月俸是米十石,而且還不是盡給祿米,其中六成給的是米,四成給的是鈔,一石米折鈔十貫,也就是說,他每月的俸祿是米六石,鈔四十貫。按照如今的一兩銀子兩石米,寶鈔十貫折銀一兩的時價,他的月俸也就是七兩銀子,一年不過八十四兩銀子。
而這樣一筆錢若是用來供孟家上上下下那麼多口人開銷,那是連十天都撐不下去。雖說他上任的時候頗帶了一些銀子,但若是這麼一大家子吃喝嚼用,還真是有些不夠。
將孟家人安頓好的次日一大清早,張越去知府衙門理事,把自己的所有家丁長隨都借給了孟敏壓陣。那座三進小院足足鬧騰了一整天,孟敏總算是將家人遣散了大半,只留下十幾個世僕和四房姨娘,一雙還小的庶出弟妹。燒燬的身契足有二十多張,遣散的費用也用完了賬面上最後一點錢。
“這回還真是乾乾淨淨了。”
望著空空蕩蕩的院子,聽著各房裡頭嚶嚶的哭聲,孟敏不禁慘然一笑。家裡的根子原本在北京城,那兒還有一座大宅子,內中的傢什貴重,僕人眾多,如今還有孟韜和孟繁在那兒。但那兩個沒經歷過世事艱辛的弟弟如今只怕正在暴跳如雷,那兒的光景又能好到哪兒去?若是天子一怒之下,那座宅子是否被查抄還未必可知。
雖說當初在鄉間的時候見慣了那些打秋風親戚的嘴臉,但如今見到孟家瞬息之間就成了如今的光景,杜綰也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她從紅袖手中接過那件灰貂鼠披風,輕輕蓋在了孟敏肩頭,因低聲勸道:“敏妹妹,外頭風大,你也熬了這麼多天,進屋去吧。”
孟敏僵著脖子回過頭,見杜綰正關切地看著自己,她強自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重重點了點頭。即便如此,心神恍惚的她跨進門檻時仍是一個踉蹌。旁邊的紅袖伸手去扶,奈何自己也是好些天不眠不休,哪裡有那力氣,主僕倆竟是一同結結實實摔倒在地。落後一步的杜綰慌忙上得前去,將人扶到正中的圈椅上,見春盈也攙起了紅袖。她連忙又捲起孟敏的袖管檢視了一番,因見只是略微蹭破了一點皮,忙吩咐春盈去取白藥來。
忙活安慰了這麼一陣,轉眼就到了晚飯時分。和平常頭等下人也動輒是雞鴨魚肉相比,孟家這一天的晚飯卻是簡簡單單。下人們都是外頭春水街上買的煎餅漿水之類飲食,這當口悽悽惶惶誰也不敢計較。靈犀帶著秋痕親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