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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來挽救我們家的榮譽了。因此我父親似乎把我解放了的那天,我卻無異於又落在一個最可憎的枷鎖之中。我不能不象在戰場上一樣進行戰鬥,日夜不停地工作,奔走在政客門下,騙取他們的信任,努力使他們對我們的事發生興趣,巴結他們和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僕人,甚至他們的狗,並把這種駭人的行當隱藏在風雅的外表下,有趣的談笑裡。我明白了使我父親形容憔悴的種種焦心的事情。約莫有一年的時間,我表面上過著上流社會的閒散生活,實際上,在我爇中於同顯貴的親戚和關係,或者同可能對我們有用處的人結交的活動中,卻隱藏著大量的工作。我的消遣中寒有法庭的辯護詞,我的談話離不了備忘錄。在這之前,我一直是很規矩的,原因是我沒有可能去滿足我的年輕人的慾望;何況,因為害怕一時的疏忽會招致我父親或我自己的破產,我對自己非常剋制,既不敢讓自己有任何享樂,也不敢有一點浪費。當我們還年輕的時候,人事的磨擦還沒有把這感情的鮮花,這思想的綠茵,這永遠不讓我們和罪惡妥?的高潔的良心除掉之前,我們就有強烈的責任感,我們的榮譽就會向我們大聲疾呼,要我們聽它的話;我們就會誠實而坦率:我當年便是這樣一個人。我要用行動來報答我父親對我的信任;假如說,過去我曾巧妙地偷過他的一筆小款;可是,自從我和他一道挑起他的事業、他的名聲、他的家庭的重擔之後,我就暗暗地把我的財產,我的希望一起交給了他,我是怎樣地為他犧牲了我的快樂,而且為我所作出的犧牲感到愉快啊!因此當德…維萊勒②先生特地為我們從檔案中找出一條有關喪失產權的帝國法令,把我們毀了之後,我便籤字出賣我的產業,只留下盧瓦爾河中間的一個無價值的小島,那是埋葬我母親的地方。今天如要避免作出我的訴訟代理人所說的這種蠢事,也許我並不缺少什麼論據、遁詞,以至哲學、輪理、政治辯論之類的才能。可是,在二十一歲的年齡,我跟你再說一遍,我們全都是很慷慨,充滿爇情和愛的。當時在我看來,我父親眼中噙著的眼淚,便是我最可貴的財產,而每當回想起這些眼淚,我的窮困也就得到安慰。在還清他的債務後十個月,我父親便憂傷而死;他非常愛我,卻使我破了產!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再活不下去。一八二六年秋末,當時我才二十二歲,便孤零零一個人護送我的第一個朋友,也就是我父親的靈柩出殯,很少有象我這種處境的年輕人,獨自跟在靈車後,只有自己的思想做伴,流落在巴黎,既沒有前途,也沒有財產。慈善機關收容的孤兒,至少還有當兵的出路,有政府或檢察官做父母,有救濟院做棲身之所。我呢,一無所有!三個月後,拍賣行的經紀人給我送來一千一百一十二法郎,這是清算我父親的遺產後剩下的現款。債權人迫使我出售了我們的動產。我從小就習慣於珍視我家的奢侈品,現在看到送來這樣一筆微不足道的餘款,不禁使我感到詫異。

①指拿破崙一世。

②即維萊勒伯爵(1773…1854),法國復辟王朝時期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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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哦!這一切都是過時的陳貨了!’拍賣行的經紀人對我說。

“這句話多麼可怕!它摧毀了我童年時代的一切信仰,粉碎了我最初的幻夢,這一切幻夢中最珍貴的部分。我的財產歸結為拍賣行的一張詳細賬單,我的前途躺在一隻裝著一千一百一十二法郎的布袋裡,在我看來,社會就體現在這個大模大樣戴著帽子對我說話的拍賣行經紀人的身上……我家的老僕若納塔很愛我,我母親在世時曾替他存了一筆年收四百法郎利息的終身養老金,當他離開這個我兒時經常喜氣洋洋地坐著馬車出來的家門時對我說:

“‘你得好好節省啊,拉法埃爾先生!’

“他哭了,這老好人。

“親愛的愛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