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最小的孩子,一聽說銀子,眼睛熠熠發光,卻按捺著性子,規規矩矩地垂手立在一側。
虞茂才一臉愧色,“讓三姐破費了。今兒帶他們來,就是來拜見長輩的。大哥去了,我們這房倒算人丁興亡。建章的次子正豪倒是個爭氣的,去歲恩科,一舉過了童試、鄉試,想找三姐商量一下這孩子的出路。”
虞茂才的子孫,就正豪是他的驕傲。
虞氏聽說孃家有爭氣的子孫,忙道:“誰是正豪?”
虞正豪舉止得體地走出佇列,抱拳打千兒,“姑祖母,是我。”
長得有三分與虞茂才相似,只那眼睛就讓虞氏憶起自己的親孃來。“如今是舉人老爺了?”
虞正豪應聲“是”。
虞茂才道:“三姐,這孩子的書念得好,今年才十八,去年一連兩試,竟是順利過了。我們虞家,也就指望他光耀門楣了。對於官場上的事,我們也不懂,只得尋上門來,想請三姐給想想法子。還有二房的長子正青、次子正陽,去年也過了童試,書也念得不錯。長孫正祿兩年前就沒念書了,幫著建章打理莊稼,支撐一家子。唉……建章也是個命苦的,建章媳婦五年前就去了,留下四個孩子怪可憐的。”
虞氏還能清楚地憶起,當年她離開晉陽,建章還只是個孩子,拉著書鴻、書鯤哭著不讓他們走。就跟昨日剛發生的事一樣,而今這個最大的侄兒死了妻子,成了鰥夫,怎不讓她心疼。
上回虞茂才夫婦來見她,只說了好的,沒來得及說家裡的具體情形。
虞氏一陣揪心:“建章,真是難為你了,沒了妻子,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
建章憶起亡妻,想到自己這四年過的苦日子,一聲“姑母,我不苦!”失聲痛哭起來。
虞茂才心頭髮酸,“不怕三姐笑話,弟弟我是個不會過為子孫謀劃的人,正祿快二十了,連個媳婦都不曾娶上。”
☆、448 心痛
就是田嬤嬤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她是在虞家長大的丫頭,這才三十多年的光景,虞氏的子孫竟窮得連媳婦都娶不上了,這不得不令人感慨。
虞氏問:“正祿,你告訴姑祖母,你可想讀書?”
正祿知道家裡艱難,“回姑祖母話,侄孫兒自是願意唸書的,可母親去了,弟弟自來書念得比我好,兩個妹妹又年幼,爹因母親過世一厥不振,身為長子,總得為父親分擔一些。”
虞茂才輕嘆一聲,“早年他念書也是好的,幾年前也是過了童試的,原是等著下屆會試就下場,不想他娘去了。建章是個沒出息的,整天念著死去的媳婦,失魂落魄一般。一家子人就靠著正祿支撐,這才擱了書本,撐起大房。”
建章此刻越發不能自抑,辛酸與痛苦的淚水不停湧出。
虞氏瞧得出來,這是長久以來的貧困與艱辛改變了他。
田嬤嬤於心不忍,畢竟她是瞧著建章出生的,道:“虞大爺比我家大老爺還小几歲咧,若是再續,也不是難事。”
連他兒子都娶不上妻,何況他這個半老的男子,雖不過三十多歲,卻更像近五十歲的老頭兒。
虞氏輕嘆一聲:“四弟,你家過得如此艱難,怎的不早些來找我。”
虞茂才搖頭痛嘆,“還記三姐當年離開晉陽,家裡為分家的事正鬧得不可開交。三姐曾與大哥大吵一場,揚言說,再不管虞家的事。”
那日,虞氏定下了離開晉陽的吉日,回孃家探望,沒想一進府門就聽到了哭鬧聲。吵嚷著懸樑的有之,摔碗砸鍋的有之,好好的府邸,鬧成了一鍋粥,哪裡還有晉陽名門的風範。與市井小百姓差不多。
虞氏勸了父兄,卻是沒有勸住,一氣之下。丟擲氣話“從今日起,我再不管你們的破事。我……也沒你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