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雖然混賬,但他卻做了件很讓我感激的事情。他從他酒資中省出了一份錢,送我去鎮上先生的私塾中學字讀書,按照他的想法,若想重新復興司馬家,能讀書識字似乎希望更大一些。得賴於此,到了我十三歲他去世的時候,我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童了。那個小地方顯然已經滿足不了我日漸膨脹的求知**了,我愈加渴望出去見見世面,見見外面的世界。”
“於是我拜別了母親,揹著乾糧和不多的盤纏獨自出外闖蕩,一路向南走去,走了足足一年,見過了無數的人,經歷了人間冷暖,愈加感覺到自己的粗鄙和陋學。我聽他們說齊國的臨淄有一個稷下學宮,那裡是天下讀書人心中所向往的聖地,最博學的鴻儒,最善辯的辯士皆在其中,諸子百家的精髓俱在此處。所以我便去了稷下學宮,拜在了齊國大儒鄒子的門下學習治國之道,五年之後方得大成出師,回到了家鄉。當時新繼位的年輕趙王正在各地選拔良才,我便被推薦去了邯鄲,從此為主父所用。”
司馬喜不知不覺中觸動了心事,眼神中透出了幾分神往,看著趙信緩緩說出了當年之事。想起了當年的事情臉色忍不住面色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趙信倒是聽著好奇,沒想到這個司馬喜出身竟會如此,完全是另外一個翻版的父親趙頜。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親近,只是委實有些好奇怎麼他最後跑到中山國去當細作了。
正待開口詢問,卻聽見遠處嗚嗚的低沉號角連聲響起,聽出這是趙軍巡騎回營的通傳號角聲。
第七十六章 義士(二)
果然,一隊騎兵從遠處地平線的疾馳而來,大營木門處的守卒迅速推開木門,持戟分立兩旁。片刻的功夫,大批的趙國騎兵已馳入營中,當先一名披著火紅色披風將軍打扮的人,正是主父趙雍。
按照趙**中制度,騎兵入營後需要立刻下馬緩行,嚴禁營中馳馬。這隊騎兵入營後也都按照尋常一般,紛紛下馬。唯有主父一反常態,非凡沒有減速下馬,反而揮鞭加速疾行,飛馳奔向大營一隅。
司馬喜安靜的站在那,面帶微笑的看著主父策馬飛馳而來,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容顏,心中卻是一陣翻江倒海。
駕馬直衝而去,離司馬喜的身軀僅十餘步時趙雍才猛地一拉馬韁,將疾馳中的戰馬生生止住,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飛身下馬,腳未沾地便張開雙臂大笑著撲向司馬喜。
“我的好兄弟,二十年了,我們總算有了今日重逢之時。”
司馬喜面對趙雍的熱情,卻忽然像後縮了縮身子,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趙雍的擁抱,只是彎身畢恭畢敬的行了禮道;“參加主父。”
趙雍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神色露出了驚愕,張開手臂愣在了那裡,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才將手訕訕的收回,強裝笑道;“司馬,你我雖然多年未見,可兄弟之情始終未曾改變,今日又何必如此見外呢?”
司馬喜卻微微欠身,身軀竟有些佝僂,緩緩說道;“主父言重了,當年少不經事,不通禮儀,所以才恣意妄為冒犯了王架,今日你我都已是上了年紀的人,如何還能不知君臣之禮。”
趙雍沉默了許久,原本滿腔的喜悅之情卻慢慢失去,他從司馬喜的話中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一種深深的怨氣,和二十年來的孤苦。
他並不怪司馬喜的失禮。相反,是他趙雍,是他們趙國對不起司馬喜。
兩人僵在那裡,神色各有所異,卻沒有人先開口打破僵局。趙信在一旁已經感覺除了氣氛的凝固,便識趣的緩緩倒退離去。
沉默了許久,趙雍苦笑道;“司馬,二十年未見,你我都已經老了,當年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英才,如今也是白髮滿鬢,當真是歲月催人老,英雄暮年遲。”
司馬喜微微挺直要管,神色有些索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