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必要是絕不出院門的。陸景吾則在他自己的院子中,被迫跟那群“武林同道”商量天下大事。
敬湘湘勸過陸景吾幾次,讓他把所有事情擺一起捋順,事情未必就到了要兵戎相見的地步。然而她卻不知道,在陸景吾身後,已經是整個江湖正道,由不得他不做。他不在這個位子上,就會有其他人站在這個位子上,到時候死的人會更多。
他覺得敬湘湘不理解自己,敬湘湘覺得他不可理喻。原本就說不到一塊兒去的人,更是相見生厭,索性後來連面都不見了。
敬湘湘對他,應該有恨吧。當然,她對自己,也有其他的感情。畢竟是陸景吾給了她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江湖中一個安穩的地方,也畢竟是陸景吾,帶她見過了她不曾見到的風景。
恨、感激、敬重、愧疚,這些感情糾結在一起,簡直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翟挽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枚玉佩,她還是不能把嬌弱卻獨具風格的敬湘湘和同樣嬌弱且獨具風格木小樹聯絡起來,他們兩個,好像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怎麼會湊到一起,還給陸景吾戴了個綠帽子呢?
翟挽自問進了拜火教那段時間幾乎是天天跟木小樹在一起的,他就算要找敬湘湘生孩子,那也應該有空啊?而且,為什麼木小樹那廝,從來沒有跟她提過?她甚至不知道,木小樹喜歡的人是她的好姐姐。
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麼一樣,陸景吾閉了一下眼睛,說道,“那個孩子是在你去世之後五個月生下來的,是早產,大夫說剛好八個月。算起來,應該是在你們撤走中原之前。”“那個孩子”不用說,他們都知道,指的是陸岱川的父親。陸景吾頓了頓,“至於他們兩個為什麼會認識,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那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恐怕這世間,除了兩個當事人,再沒有其他人知道。
他們撤走中原的前三個月,那時教中已經隱現端倪了,她和木小樹都隱約感覺到,拜火教已經到了盡頭。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等待他們的會是整個拜火教的滅亡。
所以翟挽和木小樹才商定,由他帶領拜火教眾人撤走中原,而翟挽留下來,以一人之死平息江湖憤怒。
只有這樣,才能讓拜火教百年基業不至於毀於一旦。
雖然看上去好像並沒有什麼用。拜火教現在比以前翟挽當家的時候還要不如。
久遠的記憶中,翟挽記起來,好像是有那麼幾天,木小樹不見了。沒有告訴其他人,單獨出了拜火教。後來她問起,木小樹說是到蜀中去了,但具體到蜀中去做什麼,他不說,翟挽事情一多也就忘了問。
如果,他不是去的蜀中,而是去了醉紅山莊呢?反正也沒人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更不會追究,去蜀中或者到醉紅山莊,有什麼區別呢?
翟挽想,是不是,他已經預感到了那是最後一次和敬湘湘見面,所以甘冒天險,去醉紅山莊見她?那裡有陸景吾,有把他視作仇敵的陸景吾。兩人一旦交手,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而他身上,還肩負著帶領拜火教其他人,撤走中原的使命。
“湘湘生來不足,並不適合有孕。你是知道的吧。”陸景吾抬頭看向翟挽,“但她還是拼了命要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大概是因為母體不足和早產的原因,那個孩子活得非常不容易。當然,更不容易的,是他的母親。”
如果不是對那人愛到極處,敬湘湘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把孩子生下來吧?她那麼弱的身體,後來甚至硬撐著死在了陸景吾的後面。如果不是一腔思念,真的想不到以她弱質之軀,能支撐那麼多年。
是不是,她還抱著想再見那人一面的想法,縱然沉緬病榻,卻依舊不肯撒手呢?
不知道了,這些事情,通通不知道了。敬湘湘和木小樹那段感情,早就跟隨著時光一起被掩埋在黃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