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氈,胃口全無。藉著關書記進屋接電話的機會,他找個託詞,拔腿匆匆離去。
第五章(3)
也許就從那一刻起,郭明達毅然決定留下來,他覺得倘若這個時候離開霍牧,自己的靈魂將永無寧日。
屋裡傳來關東的怒吼聲:“你們他媽的都是吃乾飯的!我不管你缺東還是缺西,三天時間要是堵不住口子,你狗日的提頭來見。”話筒被重重地摜在了桌子上。
敖登嚇得一縮脖子,他鬧不明白剛才那個和顏悅色的爺爺,怎麼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凶神惡煞。
深喑丈夫秉性的素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個老東西,就這麼個毛驢子脾氣,別去管他,你們吃你們的,涼了就不香了,餃子就得趁熱吃。”
“夜裡還睡不著覺嗎?”
“你還說呢,他自己不睡吧,折騰的我也整宿整宿沒法睡。那個煙喲,過去一天是一包,現在一天兩包都不夠了,誰說也不聽,死糨死糨的。別光聽我嘮叨,動筷子呀。”
郭明達輕嘆一聲說:“這一大攤子,也真夠他忙活的了。”
“哎!一輩子受累的命。”
餘怒未息的關東從裡屋走出來,仍無法平抑自己的情緒,他走到餐桌前氣惱地說:“你說說這些人,大堤滲水都幾天了,這些狗慫貨置下游幾萬人畜的安危於不顧,居然還慢悠悠地跟沒事人一樣,媽的,一旦大壩決口,那後果將難以想象,要是擱在從前,老子非斃他幾個不可……”
“行了,還叫不叫人吃飯了。”素芬責怪起丈夫來。
關東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他走過來呼啦呼啦敖登的腦袋,放緩語氣說:“別怪爺爺,娃子,爺爺老糊塗了。”隨即意味深長地對郭明達說:“留下的事我不勉強你,你再考慮一下。這樣,你們先吃著,我去去就來。”關書記說著,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不!不用考慮,老關,我決定留下了。”話一出口,郭明達頓時覺得渾身上下輕鬆了許多。
關書記並沒有感到吃驚,他迴轉身來,重重地在郭明達前胸上錘一拳,說:“好樣的,我就知道你會留下陪我們的。”
吃完晚飯,見天色還早,郭明達幫著收拾完碗筷,就打算動身回家,素芬嫂子說什麼都留不住他。
不想剛一出門,敖登突然雙臂一合,把郭明達從後面輕輕抱起,原地打起了轉轉。
“放下,快把我放下,不怕人笑話呀你。”郭明達撲稜著離開地面的雙腳。
“眼鏡兒,你太偉大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霍牧,不會扔下我不管的。”敖登把剛才的忐忑早扔在了一邊。
“哼!你當我稀罕你呢,快放我下來。”
前來送行的素芬嫂子,咯咯地笑著說:“看把這爺兒倆樂的,敖登,你乾脆把你郭叔叔撅巴撅巴當柴禾燒了算了。這孩子真有把子力氣,是塊摔跤的料。”
在夕陽昏黃的餘輝中,霍牧河流金淌銀一般輝煌。抑揚頓挫的牧歌從寬闊的河岸那邊飄過來,把人的心都要唱醉了。
爺兒倆離開了喧囂的城鎮,馬蹄剛踏過原木建造的大橋,他們便按捺不住地縱馬狂奔。敖登站立在馬鐙上,搖動手裡的鞭子,嘴裡不住地高喊:“嗷嗷嗷嗷……”
過往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叫起好來。人們哪裡會曉得,爺兒倆此時的心情,或許比那翻飛的馬蹄還要輕快些呢。
不知曾地,郭明達耳畔突然又響起了阿斯哈爾從崖頂跌落時那一聲絕望的慘叫,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就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燙了一般難受。
第五章(4)
孩子們早已進入了夢鄉,古努爾撩起圍裙擦乾溼漉漉的雙手,直起有些發木的腰脊。昏暗的燈光映照著那張愈發蒼白的面容,一個四十幾歲的少婦,按說正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