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像盒子般四方的房間。
而喻輕舟倚靠著床欄杆也隨之變成了棺材冰涼的內壁。
他躺在裡面,沉重地像是揹負著千斤巨石。
不知何時,門口的蘭已經不見了,又或者從來沒有出現過。
剩下的只是滿室死一般寂靜,和已經死去的自己。
【——想起了嗎?】
那個聲音問。
確實,想起來了……關於他其實早就已經死去的事情。
從高處墜落,粉身碎骨,肚破腸流,眼球從破碎的眼窩處掉落出來,耷拉在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歪折向一邊的脖頸之上,長長地垂掛下來……
——但,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最可怕的是,即便到了這般地步,他依舊沒有立刻死去。
後來又被困在這副泥塑的軀殼中,始終不得脫身。
多少年了,他反覆醒來,又反覆入夢。
——在那些夢裡,他是他,又不是他。
每一次的醒來都是以死亡為代價,這是唯一一次,他活著從夢中醒了過來。
喻輕舟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也許是一個機會——他有種感覺,自己等的人就要來了。
果然,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喻輕舟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聲音不大,可是這樣的環境本就是落針可聞的。
隨著那腳步聲越發靠近,喻輕舟感到自己那顆沉寂已久的心似乎也跟著不住地跳動起來。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肉身已死。
那顆心自然也已經跟著消亡。
真正在躁動著的是身下封印著的青霄劍。
因為青霄劍裡有著喻輕舟當年割捨的一縷魂魄,以此為代價,他親手斬斷了與黎宵之間的契約。
可惜,喻輕舟當年好不容易找到的法子,卻被將他困在此處的人破了去,然後重新建立了這份連結。
不過也正是託了那個人的福,此刻的喻輕舟也才能感受到,青霄劍中那縷殘魄此時的情緒。
——它在激動,在止不住地歡欣鼓舞。
因為感受到了正在不斷靠近著的屬於同類的氣息。
因為它還不知道,來者此行究竟所為何事。
可喻輕舟怎麼會不知道呢,畢竟,他已經盼了對方那麼久,幾乎到了魂牽夢繞的地步。
所以他當然知道,對方是來殺死自己的。
——殺死他,徹底了結這場因緣。
讓他得以從這場不分晝夜的白日夢中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