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大軍在行進。老牛看著雲燁在雪地裡發魔症嘿然一笑,沒有理會縱馬揚鞭從旁邊飛馳而過。沒人能感覺雲燁的悲傷。蒼茫的古道,漫天的大雪,殘枝少葉的楊柳構成絕美的古畫。為什麼獨獨沒有汽車的轟鳴?這他孃的是西安嗎?司機咆哮的叫罵,城管揮舞的木棒,店鋪裡傳出大減價的嘶嚎這才是雲燁最想見到的場景。都沒有,關中人的大嗓門,張口閉口**的這句熟悉的鄉音都沒有,這是西安嗎?
“啟稟侯爺,前軍已到左武衛大營,大將軍命侯爺催促後隊速速趕回大營。”斥候的聲音打斷了雲燁的胡思亂想,老程擔心趕天黑到不了大營,雪越發大了。
“莊三停,傳令下去,不必顧慮隊形,收起戰甲,五人一輛車,快速行軍。”
莊三停大聲應諾,轉身去傳達命令,五十名到達服役期的老兵成為雲燁的家將,雖然年齡有些大了,但是跟隨老程身經百戰,是徹頭徹尾的百戰餘生。老程顧慮到雲燁要重整門楣,特地挑選了五十名悍卒給他。這些老兵也知道雲燁的狀況,從一無所有到藍田縣侯不過用了八個月的功夫,年紀只有十五歲,又滿身學問,本事神奇無比,為人有和藹,這樣的主子不跟跟誰呀。現在不趁著侯爺年歲小投身進府還等什麼時候?一旦成為雲府供奉子孫三代不愁沒好日子過。
雲燁看著五十名老兵,有的頭髮都斑白了。將軍白髮征夫淚啊,不過這群家活沒一個流淚的,倒是滿身殺氣,軍營裡早練就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滾刀肉身板。不能再忽悠了,再忽悠就成了響馬。剛才就說了一聲我們回家,這些殺才就激動的嗷嗷直叫。要是再說給他們一人蓋一院房子那還不得激動的抽風?
長安的城牆在漫天大雪中如同臥伏的猛獸,黑黝黝的綿延數十里,七層樓高的牆壁宏偉之極,唐字大旗被朔風吹的嘩嘩作響,在這白雪覆蓋的世界裡顯得格外醒目。
回家的力量到底無比強大,車輪在雪地上瘋轉,牛車被趕得像馬車,馬車被趕得像汽車。數百輛大車在一個時辰後全部到達左武衛大營。大營在長安城金光門右側,靠近西市,背靠城牆,面對灞水,佔地兩百餘畝,由土坯築成的矮牆環繞四周,箭樓碉跺密佈,形成一個嚴密的軍事堡壘。
雲燁與親兵在後壓陣最後來到大營,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左武衛大營門口圍滿了好多人,以婦人女子居多,程裴氏正拉著程處默叨叨個沒完,弄得小程抓耳撓腮渾身不自在。雲老夫人掀開車簾,根本不顧漫天的大雪急切的望著前面的綿延不絕的車隊,大丫小丫站在車架上舉著傘,踮起腳尖遠望。一個三十許的婦人不停的把小南往馬車裡塞,引起小南的不滿,多日來的調養,小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幼兒的肥嫩。
程處默遠遠就看到碩大的雲字將旗在莊三停馬上翻飛,就大聲給雲老夫人說:“老夫人,小燁回來了。”老夫人渾身顫抖著被旁邊婦人攙扶下了馬車。
馬蹄轟鳴,五十餘騎卷著雪花飛馳而來。雲燁看到了大營門前的人群,放緩馬速,來到近前,翻身下馬,解去頭盔,快步來到一位頭髮花白的婦人面前,不用猜,不用想,或許是天生的血緣關係,他一眼就認出面前的老婦人就是自己正牌的祖宗。想象過各種見面場景,悲傷的,歡樂地,激動的,唯獨沒有想到在漫天大雪中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沒有了激情,沒有了悲傷,只有淡淡的喜悅,笑看著面前的老婦人俯身下拜:“祖母,孫兒回來了。”宛如歸家的遊子。
老婦人捧著雲燁的臉,一遍又一遍的說:“沒錯,我孫兒回來,沒錯,我孫兒回來了。”擁抱著老婦人蒼老的身軀,雲燁的心從未有這樣平靜過。
“外面雪太大,您應該回到馬